“照儿!”看到长子,皇帝面上也露出笑意,轻声叫了一句。
朱厚照转过头,看见是父皇和舅舅来了,立刻满脸笑的噔噔噔几步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弘治帝的腿,仰着小脑袋道:“父皇,你也来看弟弟吗?”
弘治帝笑着俯身将儿子抱了起来,掂了掂分量,不由皱起了眉,看向站在后头的太监:“这几日太子吃睡如何?”
小太监一时讷讷,许久才道:“小爷,小爷这几日吃的不大好,总是吃不下饭。”
张鹤龄也看出来了,大外甥看起来是瘦了一点。
皇帝就算是脾气好,见着儿子吃的不好也急了,厉声道:“太子吃睡不好,你怎么不早点禀报!”
太监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但是太子却在此时帮着太监解围:“父皇不要怪他,是孩儿这几日没有胃口,又不想父皇和母后忧心,就吩咐他不许禀报给您的。”
小小一点人,竟是十分有责任感。
皇帝见着儿子如此,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柔声道:“你既吃不下饭,就该早些说的,怎么能让人瞒着我呢?若是有个万一,那父皇岂不是更担心。”
小孩乖乖的点了点头:“孩儿知错了。”
皇帝见着儿子如此听话,面上满是怜爱,笑着抱着太子往小儿子榻前去了:“走,咱们去看看你弟弟。”
张鹤龄和张延龄兄弟俩也跟在后头,张延龄对着张鹤龄挤眉弄眼,低声道:“皇上对太子可真好啊。”
张鹤龄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没搭理这小子,也跟着一起去看小外甥了。
其实及至目前为止,他也一点都没看出来自己这个大外甥有什么荒唐的倾向。
十分得乖巧听话,也很聪明,自己教他读书认字,他竟也学得很快,而且很能坐得住,一点都没有小孩子容易分心的毛病。
就目前看来,简直就是一个完美小孩,当然了,他性格是比较活泼的,也很有自己的主意,但是这在张鹤龄看来也都是优点,他是真的想不出来,这孩子怎么会成长为历史上的那个正德皇帝的。
难道是小时候管得太严了,结果长大之后就逆反了吗?
欸,你还真别说,是有这个可能的。
张鹤龄觉得以后还是得寓教于乐有张有弛才成,可不能把孩子逼迫太过了,尤其是这个孩子还是未来的皇帝。,
张鹤龄笔下一顿,斜睨了一眼弟弟。
给张延龄封爵这件事,是姐姐在母亲的撺掇下,一直朝皇帝姐夫求的。
张鹤龄知道后,一直都在劝说姐姐不要这么做。
毕竟张家的这个爵位,如今就很不一般了,原本外戚的爵位,好一点的也就是三代,但是他们家的,在弘治五年,册封太子的时候,他们家的爵位就已经是子孙世袭了。
张家在弘治一朝实在是已经显赫之至,张鹤龄也不愿意张家再当这个出头鸟,现在朝中大臣,对于皇帝给张家的恩遇,已经很不满意了。
之前守孝刚结束,张延龄出门看戏,和一个小戏子调笑了两句,就被言官告到了皇帝跟前。
最后是张鹤龄亲自执家法,打了弟弟一顿,又捆了弟弟入宫请罪,这才把这事儿给压下来。
明朝的这些言官,皇帝都得罪不起,更别说他们家这样的外戚了。
现在弟弟又提起这事儿,张鹤龄都不用问,肯定是母亲金氏私底下给他说的。
张鹤龄心下有些无奈,道:“即便圣上给了你爵位,你如今的日子难道就差了?何必为了这个让圣上为难,如今我们张家的一针一线,莫不是来自于圣上的恩赐,你心里应该有数。”
张延龄一时间讪讪:“我也不想给皇上姐夫添麻烦,但是前儿我和人出去玩儿,周彧也在,他都封了长宁伯了,我为什么不成?”
周彧正是太皇太后周氏的弟弟。
太皇太后周氏,是宪宗的亲生母亲,也是弘治皇帝的亲祖母,如今还在世,周家如今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人家。
如今的周家不仅长子周寿承袭了庆云侯的爵位,次子周彧还被封了长宁伯。
不过这二人都是成化年间得封的。
宪庙的脾气可比当今皇帝要厉害多了,当年的文臣们在宪庙手底下那是一个回合都走不过,什么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朝堂上几乎是皇帝一人一言以决。
就这样的皇帝,要给自己的舅舅封侯封伯谁能拦得住。
而当今皇帝,给他们的爹封个侯都废了老鼻子劲儿了。
现在又想给这个倒霉弟弟封个爵位,张鹤龄都能想到朝中会怎么说他们家。
“周彧是周彧,咱们家是咱们家,你总和人家比什么?”
张鹤龄这句劝导的话格外苍白。
张延龄也果然有些不服气:“周彧有什么能耐,他都能封,为何我不能?”
说完又偷偷和张鹤龄道:“周彧和我说,他有桩大生意要做,让我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做?”
张鹤龄几乎毫不迟疑的摇了摇头:“周家那个样子,还是远着些好,你也莫要凑这个热闹,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等过完年,家里就要给你说亲事了,不要胡闹。”
张延龄撇了撇嘴,有些不情不愿。
就在兄弟俩人说话的时候,外头又有人进来传话,宫里来信了,让他们兄弟二人入宫呢。
张鹤龄心下一惊,宫里这个时候叫他们兄弟入宫,难道是姐姐那儿有什么事?
他也不敢耽搁,急忙写好了贺表,检查了一遍没有疏漏,便将贺表揣进了袖子里,又换上了朝服,领着弟弟入宫面圣去了。
两人一路入了紫禁城,又在乾清宫外等了片刻,看着几个身着朱衣的大臣出来,这才跟着传话的太监一起进了乾清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