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宋添寿脸色也严肃起来。
“水渠是薛白用宋家的钱修的,新田必须归宋家所有!”
“那块地五十年前归郭家了。”郭三十五郎喝道:“我家的祖坟还在上面!”
当天,关阿麦就被埋了,就埋在离田地不远处。
田地里,有一根麦苗也破土而出,它与孕育它的土壤一起,进了大户人家。
“麦苗都出了,凭什么占我们的田?!”
“这块地就不是你们的!”
在回郭镇以西,高门大户们遇到的阻力却异常的大,那些被薛白收容了一冬的济民社农人们集结在了一起,十分团结。
“此地本是荒地,因为是县里许诺给宋家开荒,宋家才出钱挖这条水渠。薛县尉没与你们说清楚,才让你们占了地。你们吃的是宋家出的粮,占的是宋家的田,有理吗?别的不说,水渠还没修完,如今停了,夏天你们有水浇地吗?!”
“说什么都没用,狗大户想抢我们的田,就是不行!”
“县署都发话了,你们想要对抗朝廷吗?造反吗?!
“我们要薛县尉回来!”
带人来占地的是宋勉、郭涣,二人却没有出面说话,只在马车上看着。
宋勉急着立功向家族表明立场,不停催促部曲威逼农人。
郭涣则有些心在不焉,抬头看着远处的祖坟,觉得自己懒得再替家族打点侵占田地的事了。
倒不是他跟了薛白几天品德就高了,而是心中受到的伤害还没愈合。
他近来在想,尽心尽力为这些人牟利有何用?
所谓分润利益,利益最是说变就变的,利益关系最是不牢靠……这是亲自经历过才知道的。
以前他总以为自己死后,那些宅院、钱财都能留给妻子儿女,不,转眼间就被吞得一干二净,最先来吞的还是家族中受过他最多帮忙的亲人。
忽然,大喝声把郭涣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来啊,打!”
“你们这是造反知道吗?!”
“打杀我啊!”
济民社当中,喊得最大声的是一个叫赵余粮的农夫,他此时还是一个农夫,却是站在薛崭身边,把头伸向那些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