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小菜,一壶热酒,谈谈生意,说说江湖。
余男把整个余家帮带到了绿水城:“刚来的时候两眼一黑谁都不认得,花钱盘下来这间铺子,结果被人骗了,房契是真的,地契是假的。
地主人告诉我三天之内把铺子拆了滚蛋,不然他叫人过来放火,直接烧个干净。”
李伴峰喝了口酒道:“你是和他打,还是和他谈?”
余男道:“一开始我想和他谈,被骗了算我不中用,我想多花一份钱,把他地界买下来。
可这鸟人狮子大开口,要了三倍的价钱,足够我另买一间铺子,和他怎么商量都没用,逼得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和他打了。”
李伴峰看了看这铺子:“听说你这生意挺红火,应该是打赢了。”
余男摇头道:“倒也没打赢,你来我往,打了不少场,一直到最后,他也不肯把地界让给我。
被他这么一闹,我生意一直没法开张,坐吃山空不是办法,我还真想搬家了,可没想到,这人死在了罗正南手里。”
李伴峰没明白:“这人和罗正南有什么来往?”
余男俏皮一笑:“托了你的福呗!”
李伴峰一怔:“托了我什么福?你一直没告诉我你在绿水城做生意。”
余男给李伴峰添了杯酒:“要不说这事儿巧了,这铺子的地主人和房主人,其实都是一伙人。
他们原来都是江相帮的弟子,帮门被你打散了,他们把帮门的产业带走了,把地契和房契分开,靠着几间铺子来回使诈,专门骗外乡人的钱。
这事儿被罗正南知道了,他带人接着剿灭江相帮的残部,正好剿到了这伙人的头上,这两人最后都被给收拾了,地契也落在了罗堂主手上。
我还想着,找罗正南要地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估计他开的价码也不比之前那位低。
来了绿水城这么长时间,一分钱没赚,吃喝都快供不上了,在别人面前不敢诉苦,私底下哭了不知多少回。
可我真没想到,罗正南后来把地契给送过来了,他说这是七爷的吩咐。
我还以为你是特殊照顾我,后来我才知道,被江相帮骗了的外乡人,都把地契拿回来了,你说,这是不是托了你的福?”
李伴峰微微摇头,接着又问:“拿了地契,就顺利开张了?”
“开张是开张了,可没那么顺利,”余男连声长叹,“又有大大小小十几个帮门找上来要花红。
一问当家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哪个我也得罪不起,可要是每家都给了,我连本钱都赚不回来,当初那些烂事儿,现在说起来还想流眼泪。”
李伴峰道:“你流了那么多眼泪,也没想过要找我?不想找我也行,你去找秦小胖,他肯定会帮你。”
余男沉默了片刻,看着李伴峰,一脸神秘的说道:“你知道么,而今我在绿水城布行生意里,也算一号人物,你猜他们叫我什么?”
李伴峰摇摇头:“猜不出来。”
“他们还叫我男婆子!”
李伴峰拿起酒壶给余男满上了一杯:“余兄,要不咱们拜个把子吧!”
余男一笑端起酒杯道:“李兄,请!”
一壶酒喝光,李伴峰也该走了。
他写了一张支票交给余男,让她把所有成衣和布料全都送到逍遥坞。
余男看着支票,愣了好一会:“七爷,不是说笑吧,你真要把我铺子清空?”
李伴峰道:“刚才不都说清楚了么?你铺子里有的我都要。”
意识到李伴峰不是说笑,余男有些紧张了:“七爷,眼看到了年底,能做成这么一大笔生意确实是好事儿。
可铺子一旦清空了,买卖就没法做了,你等我把货进来周转一下行不行?”
李伴峰拿上礼帽,沉着脸看着余男:“三天之内,货必须送到,要不然我烧了你铺子!”
余男吓了一跳。
李伴峰盯着余男看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我这么霸道,是不是太不懂江湖规矩?”
余男长出一口气,也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埋怨,又有几分不舍。
雪下的很大,李伴峰戴上了礼帽,压低了帽檐,离开了布行。
余男顶着雪,送到了门口,一直默默看着李伴峰的背影。
以后还会再见到他么?
要不干脆不给他送货,等着他来烧铺子?
余男思索了一下,叫醒了账房和管库的,让他们赶紧备货。
当初李七烧了耿家药行,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可他真烧了。
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在李七这试验。
……
买好了布料,李伴峰又去妙声唱机行买唱机,凌妙声抱着一台手摇唱机不肯松手:“这架唱机,跟了我二十多年!”
李伴峰道:“二十多年的老货底子都没人买,我现在原价收走,岂不算便宜了你?”
凌妙声堵在门口喊道:“你不能都买走,这是我的生命!”
李伴峰生气了:“铺子是你开的,价码是你定的,我出钱买东西你不卖,你到底做不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