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云脑海中图景纷飞,仿佛能看见一座高楼拔地而起,天下寒士皆可入内,万卷藏书香可沁人。
他只是想着,便觉心潮澎湃。
谈云就这么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太阳早已落到山后去了,四下里连个行人都没有。
他自失地一笑。
“害,就盯着那空地上的大坑瞅,瞅了好半晌,人家那车夫哪里等他?”马二山在书房里绘声绘色地给赵疆学,“他只能腿儿着回慈幼院去啦!”
赵疆勾了勾唇角。
他就知道。
拿个不怎么文雅的比喻来说,“文澹馆”就是那吊在读书人鼻子前的红萝卜,尚未建成便已让他们心荡神驰,若有一日落成,不知天南地北多少文人骚客,都将为这一座人人可入,广纳万集的书馆奔赴而来。
他绝对、绝对没有说读书人是驴的意思。
马二山却已在旁边偷笑。
赵疆端着茶杯焐手,目光投出窗外去。
赵璟近日身量窜了不少,新做了几身衣裳,马步也扎得有模有样。他生日是在夏天,这就快四岁了。
上辈子,京中也有一座文澹馆。
太子好学,有广纳天下寒士就学之志。屡次向皇帝上书请建书馆。
文澹馆落成之日,皇帝亲自题匾,称为京中第一阁。
天下学子如慕道朝圣,奔赴而来。一时京中学风大盛,文气聚集。京中上到各地文人会馆,下到勾栏酒肆,四处有学子赋诗、文人唱和,他们都知道,这京中有真正的爱书、兴文、重学之人。
他们甚至还曾在文澹馆遇见过太子,对奏题壁,传为佳话。
匾额虽是圣上亲笔,但人心却在太子。
赵疆因此冷落赵璟,直到他明白一个道理——
这文澹馆虽是他提、他建、他兴,但天下士人,只能奉一人为君,天下学子,只能为帝所用。
赵璟便渐渐不再去文澹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