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黝黑,风雪已停。
庙里却并无血腥气。
刀自颈侧刺入心脏,血液不会外涌,而会沿着划开的甬道,积聚在脏腑。
岑聿眼缓缓睁开,周围恢复先前的空寂。
严大人倒在他身侧,眼睛圆睁,嘴唇青紫。
岑聿指节轻颤,抬手拂上他的眼,替他阖上。
都说死不瞑目的人不能入地府轮回。
那件破损却依旧带着残存温度的黑袍大氅,也被脱下,盖在身子僵直的严大人身上。
情绪艰难地传到胸口,岑聿挣扎着起身,拉开门。
檐上积雪被动静惊扰,扑簌而下。
一时,入眼之处,依旧是先前的漫天风雪。
是严大人骑来的。
马栓在门外,上面本挂着些布匹包袱,现在只剩空荡的皮壳。
岑聿走过,在里面摸索一番,发现些火折子和狼烟。
他站在空旷的山中,又站在狭小的院中。
天黑得彻底。
岑聿已然连行走的力气都没有,摸着火折子,自嘲一笑。
天绝人路,实在是无人路。
他麻木地回到寮房。
里间尚有僧人褪去时留下的灯烛,堆在角落,残破不堪。
岑聿一个个点过去,终于找到一个能点燃的。
一盏孤灯亮在西觉寺。
岑聿坐在严大人的身体旁,静静与这间禅房对视。
婆娑响动依然不停。
是僧人贴在墙上的纸,大半已经脱落,只残存几张,遍布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