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也掩不去的细纹,真的要说出会让她失望的话时,依旧觉得艰难。
好似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三十岁的她,而是八岁时没考满分没办法让刚刚在父亲那里受了委屈的母亲开心的自己、是十八岁时站在病床前充满了负罪感的沉重自我。
怕她失望,怕她难过。
觉得亏欠,觉得愧疚。
可有的话,迟早要说。
有的事,迟早都要面对的。
她已经逃避太多年了。
她指甲陷入掌心,艰涩启唇:“不全是。”
“是我自己给我自己的压力。”
谢长嫣蹙眉疑惑。
薄苏问:“妈,如果我从头到尾,其实都不是你期待中的那种小孩,你会怎么样?”
她乌眸沉沉,迎着谢长嫣的目光。
谢长嫣愣住。
好一会儿,她说:“可你一直以来做得都很好啊。”
薄苏自重逢那次后,第一次在她面前红了眼圈,流露出了泪意。
她发现,她其实不是不委屈的。
她妈妈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她一直在勉强自己,一直都不快乐吗?
可她问不出口,也说不出口。说出口像是指责,像是不懂事、不懂得体谅他人。
她已经习惯了不在人前显露脆弱、不给人增添麻烦。
因为谢长嫣也累。
她知道。
她努力冷静,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问谢长嫣:“如果我以后做得不好,达不到你的期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