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筠宴借着她的力量躺回床上,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音色如沙冰:“没感觉。”
也许是烧得太狠,他眼里经年凝结的冰冷和骄傲融开,漆黑瞳孔里漫着一层微润的光,是卿颜绫不曾见过的虚弱和无辜。
她心头涌动的情绪登时一滞,堵在胸腔,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卿颜凌顿了顿,急忙伸手按响床头呼叫铃,俯身摸了摸他额头,却被滚烫温度烫得心头一阵惊慌。
“医生怎么还不来?”她急躁地低喃一句,扭头就想出门。
却被陆筠宴一把握住手腕。
那双漆黑又无辜的眼盯着她,因发烧而沙哑的声音幽微低沉,在她耳边缓缓淌过:“不要害怕我,我没想过要伤害你。”
卿颜绫一怔,突然悲伤。
这一瞬,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少年居然有死而复生的迹象。
那扇深埋泥下,尘封着过往一切的大门也微微裂出一条缝隙。
卿颜绫垂眸静静望着他,脸上悲哀而茫然。
此时此刻,她像站在十字路口,一时竟不知该往哪走。
沉默间,病房大门洞开,两三个医生急匆匆赶来,围着陆筠宴七手八脚地忙碌。
卿颜绫远远退开,望着眼前场景,心头抽痛。
三个医生忙碌一个多小时,陆筠宴身上烧才退下,脸色又恢复了以往的苍白,沉沉睡去。
“他怎么突然发烧?”卿颜绫叫住转身欲走的医生。
医生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古怪,片刻后才答:“这种伤势就是如此麻烦,一不小心就会感染。”
顿了顿,医生又安慰:“不用担心,感染并不严重,很快就能好了,以后注意点就行。”
卿颜绫点点头,送走医生。
随后,她就守在陆筠宴床头,照顾了他一夜。
直到天色转亮,确定他不再起烧,卿颜绫才起身,走出去给许修言打个电话,拒绝了她的旅游邀请。
许修言愤愤不平:“他肯定是装的,陆筠宴那家伙心眼儿多的很,而且狠起来连自己都下得去手。”
卿颜绫悠悠叹息:“不管真假,他都是我救命恩人,再怎么着也要陪他把这出戏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