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寰如是想, 但他低估了净虚的甩锅能力。
净虚在神京城中长袖善舞，大小算个“名尼”，又背靠贾府这个大平台, 与各大尼庵、寺院、道观的住持交际往来，频繁出入权贵之家, 惯会察言观色，本事非同一般。
凤姐那么厉害的人, 都被她巧舌如簧诓入彀中。
现在因为贾寰的揭发，她摊上了事，眼看着要被撵出水月庵。
这是堪比后世公务员精简、大厂被毕业一样的祸事, 她慌了，急嗷嗷跑来荣庆堂喊冤。
贾寰不在场，不知道这老虔婆是怎么狡辩的, 只知道她狡辩的结果——
“失察”罚半年月例, 继续留在水月庵当住持。
她的徒弟智能儿则被撵了出去。
智能儿不服喊冤, 喊得很大声, 奈何无人理会, 只得另去了别处安身。
秦·营缮郎·业没想到儿子来了一趟贾家族学，正经学问半点没长进, 还闹出这么多糟心事，气得暴打了秦钟一顿, 勒令他呆在家中不得外出, 也不许外人来见他。
“物理隔绝”升级。
贾宝玉这边，也被王夫人狠狠说教了一顿，又忌惮贾政打他板子，暂且老实了。
贾寰这个“祸头子”也蛰伏起来，每日就在东小院、族学两点一线, 连跟王夫人、贾母请安都尽可能蹑手蹑脚。
他虽然搞定了秦钟的事，另外一件事还悬在他头上——
他在会芳园撞见贾瑞撩骚凤姐，天大的丑闻，一个不好就得引火烧身，暂时只能装不知道，静观其变。
他“环三爷”尚且心有忌惮，贾璜夫妻是常年跟凤姐打秋风贴补家用的苦瓠子，更惹不起金主。
两个目击证人心照不宣地噤口，但丑事不会因为他们“噤口”就消停。
贾寰前世今生都想不通，贾瑞这种二十好几还“穷”得娶不上媳妇的破落户，无才无能，最多有点小帅，他哪来的勇气撩骚王熙凤？
凤姐嫁到贾家五年了，出了名的泼辣能干，又得长辈宠爱，娘家又权势熏天，连丈夫贾琏都得退一舍之地避其锋芒。
贾瑞呢？
一个穷酸庶支子弟，压在贾家血脉鄙视链底端的小吊丝，和凤姐相比，一个是白天鹅，一个是癞皮狗，却敢色胆包天挑逗凤姐。
撇开他的普信，撇开他的无知，捋一捋他的脑残回路，他凭什么以为自己能轻松搞定凤姐？
贾瑞那天并不是偶遇凤姐，是“猛然从假山石后走出来”的，是刻意尾随等在那里堵凤姐的。
贾寰猜测，他应该是在之前的寿宴酒席上，听到什么关于凤姐的“黄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