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有人在后面追赶自己,他拉着陆厝的手,气喘吁吁地躲进暗黑的斜巷小道,垃圾桶被踢翻,泔水横流,坏了的路灯一闪一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急得把陆厝往后面的草垛推——
奇怪,怎么有枯黄的草垛呢?
还有大白鹅的叫声,炊烟散漫,凫水的鸭子在碧波中露出尾巴尖,挂着玉米和干辣椒的屋檐下,奶奶慢条斯理地编着草秸秆,抬头笑着问自己,说小裕是谈朋友了吗?
他还没说话呢,就感觉陆厝不见了。
本能地伸手一捞,却摸了满手的血。
陆厝穿着病号服,蜷缩在小小的单人床上,曾强硬地捏住自己下巴的手没力了,虚弱地抓着床沿的防掉杆,脸色白得像张纸,痛苦地呻唤,说我肚子好疼,你救救我。
顾裕生惊醒了。
坐起来的时候,后背全是冷汗。
窗外已然大亮。
“小花?”
他叫了声,没有动静,就清了下沙哑的嗓子,抬高音量:“陆厝?”
回答自己的,只有被风吹动的、微微鼓起的窗帘。
顾裕生掀开被子,赤着脚跳下床,一把推开卧室的门——
客厅也是空的。
他慌起来,去次卧和厨房转了
个遍,也没见着人影,回卧室准备给人打电话,刚拿起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就打了进来。
陆厝的吗?
按下接听键的时候,居然手都在抖。
“喂,顾医生?”
那边是很清透的少年音:“是我,白梦星。”
“哦……”
顾裕生心里有事,没注意到对方换了手机号:“有事吗?”
“没什么,”白梦星感觉到了语气的急切,跟着加快语速,“就是我下周过生日,想请你来吃饭,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