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他们族中子弟还都不如谢家争气,眼见就快没有招架之力,好在老天开了次眼,谢璋的死带给他们三年喘息的机会,紧锣密鼓地往朝廷里塞自己的人。
如今孝期将满,谢家寄以厚望的宗子即将出山做官,势必会引来一场风雨。
他们要在风雨来临之前,先敲山震虎,让这初出茅庐的小子对其他世家存下一分敬畏。
谢珏没有出声,端起茶杯吹着热气,滚滚的茶雾模糊了那些打探的视线,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在子侄的教育上,没人能说出他的不好,很多时候他更愿意放手让他们去闯,去做,是因为他有为孩子们兜底的能耐与决心。
谢家与陆家的对弈,罗纨之并不清楚。
她只知道陆国舅存心在羞辱她,她的心跳变得像密集的鼓点声,沉闷激烈。
以她的身份,无疑是反抗不了强权。
可她并不是乐籍也不是庶民,她是没有那么高贵,但也做不到那么卑微。
冷汗从鬓发里渗出,湿入颈项,闷热的空气好像是一口蒸笼,把她罩在其中,她变得无法喘息。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仿佛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
陆国舅宛若醉酒般,开始摇头晃脑,扬声:“罗尚书,罗尚书可在,你这小女可是会琵琶?()”
从一角落慌慌张张站起来个人,扶了扶头上的漆纱笼冠,会、会的!()”
罗纨之听到父亲的声音传来的方向,这才知道罗家所在,她略一闭眼,短暂地把那刺目的华光屏蔽在外。
罢了,她即便再低还能低到哪里?
罗纨之扶着膝盖正欲起身,手腕忽然一紧。
是谢昀察觉到她的动静,握住了她,强势地按下她的所有动作,让她重归静止。
罗纨之余光望向谢昀的侧脸,他英挺的眉骨微蹙,眼眸直视前方。
那边陆国舅目光逼人,仍等着好戏。
谢昀迎着他,声音清润如流水潺潺而出: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者世上少有,就好比陆家祖上,陆太傅的才学品貌日下无双,可惜后人差之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