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娘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搂在了怀里,她伏在她臂弯里终于呜咽着哭出声来。
她那时太伤心,忘了反驳她的话。
其实她的口技不止在太平时值钱,乱离时也救了她的命。
她跟着鸠娘习了四年的舞,从寿春到合肥。
那几年战事不多,有胡商的资助,吃穿不愁,也免于感染疫疠、缺肢少骸,有多余的精力精习技艺,研读佛经。
鸠娘说她虽没有童子功,但胜在肢体柔软,天赋异禀,又肯下死功夫。
“活像只死了命要往云里钻的鸟。”
一开始,她只是还想听一次黄莺的叫声、看一眼新绿的桑树,学会一支舞。
每天抱着一点微末的希望,浑浑噩噩地活下来。
在合肥看到张赤斧的去爵告示后,仇恨成为了所有意义。
那天她一直在合肥城门口,看着那张榜文,什么时候天黑了都不知道。
她把榜文上不认识的字都抄录下来,找人一字字问,读了几百遍,到能背下来。
她恐怕自己会错意,四处去探听询问,得到的都是一个答案。
路岐人中有个据说很见过世面、略知道庙堂事的傀儡戏人,诨称叫作“鹤公子”,此人与她分析说,张赤斧死前的官位是“西中郎将、豫州刺史”,既管豫州的地,也管豫州的兵,掌一方生杀大权。
而汝南是豫州治下的,屠城的若非北寇,那就一定是豫州刺史的兵马。
温狸被带到船上,船顺着汝水入淮水,显然不太可能是北寇。
而这几场屠城十分残忍,幸存者稀少,遇着几个人问,都记得进城的军队没有旗旄,箭矢上有标记的,也被人刻意剥去了,可见心虚,更加不可能是北寇。
“你看,这是皇帝玺,大事都是用它的。”鹤公子指着告示的抄本对她说:“天子有六玺,行玺、信玺在符节台,不长这样,这一个是天子本人自己佩的,如果这都信不得,天下再无可信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