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惟清到叶邵书房时他正在侍弄花草。
书房内，入眼的书架案几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地上铺着宝相花纹的绒毯，当中挂了金玉镶嵌的古画真迹，桌上的羊脂玉瓶中斜斜插着几条新折下的兰草，烛光摇曳，铜鎏金兽面香炉中徐徐吐着上等的檀香。
男人已经年过五旬，身着银线绣蝠纹墨绿衣衫，滚着金边，国字脸微微发胖，虽鬓发染了些许白，眉宇间仍能看出仪表不俗。
叶邵看到叶惟清规规矩矩地进屋，拱手朝自己行礼，“父亲。”
他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只发出了一个鼻音，“嗯。”
叶惟清也没有动，就低头笔直地站着，屋中只有修剪花枝的声音。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叶邵终于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叶惟清，目光严肃，“今日陛下召见你了？”
“回父亲，是问今年科举情况。”叶惟清一板一眼地回答。
叶邵没有回应，又利落地抬手修剪掉一根枝条。
叶惟清等了片刻没有听到父亲的声音，抬头小心地偷瞄了一眼，吞了吞口水继续道。
“儿子按父亲吩咐的说了，将名单中的人举荐给了陛下。”
“哦？可我的人怎么说你举荐的另有其人？”
叶邵声音从叶惟清头顶压了下来，话中含着凌厉的不满和质问。
叶惟清闻言，身子不自觉一抖，可是却倔强地抬起头，声音斩钉截铁，“不可能！”
似是想到什么，瑟缩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父亲明鉴，我……我不敢。”
"这样最好。"叶邵轻轻拂过一朵开的正艳的娇花，似乎带了怜惜，又唰地一剪刀剪了下去，花朵坠在地上，不再像刚才那样骄傲。
“总归你记得，你母亲在我手里。你的命，也在我手里。”
叶惟清闻言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是。”
“这是这个月的解药，”叶邵漫不经心地丢过来一个小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无事就退下吧。”
叶惟清退出了叶邵的房间，收起小心翼翼的姿态，一双眸中迸发出浓浓的鄙夷和不屑。
他将药瓶打开，取出里面的药丸放入了自己手串上的药囊中。
轻轻一摇，淡淡的苦味飘了出来。
他举荐的都是名单上的人。
只不过，是名单上的部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