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附近找了个风水较好的地方，安葬了二凤儿。虽然不是厚葬，但也不用再曝尸荒野。
安葬完毕，二哥向男青年打听那个烟贩子和日租界的一些事儿。许先生听了忙劝二哥要好好活着。回去收拾一下尽快离开这里，胳膊是拧不过大腿。丛可林连忙替二哥感谢俩人。
许先生和男青年都还有事儿，反复叮嘱丛可林好好安慰二哥二嫂，还再三强调不要动其他心思。俩人出了西门也就和兄弟俩人就此分别了。
二哥明白，许先生和男青年都是好意。他们也做到了仁至义尽，萍水相逢，这可是帮了天大的忙啊。
丛可林跟在二哥身后，心中五味杂陈。想想两家人在山东虽不富裕，但完完整整。要不是苛捐赋税，年景不好，匪患猖獗，谁愿意背井离乡呢？如今好好的一家人突然就被夺走了两条鲜活的生命，真是世事无常。这些黑心人赚着昧着良心的人血银子，却逍遥快活。午夜梦回他们就真的心安吗？世人遇到这种事谁不生气，谁不痛恨呢？
丛可林正在兀自想着，前面的二哥叫了句：“可林啊？”
“二哥，”丛可林听了急忙快跑了一步，和二哥并肩。
“你嫂子怕是受这打击，精神有些不济。”二哥侧头盯着丛可林，“你和弟媳多多照顾照顾。”
“那你放心，二哥。”丛可林应着。
二哥转过头去，一边走一边说：“小幺儿太小了，他娘怕是指望不太上，你就当他是亲儿子吧！”
“那幺儿在我心里就和果儿一样。你不也把果儿当亲儿子吗？”丛可林答应着。
“大凤儿离得远，这嫁妆还没备，也得麻烦你们多帮忙。”
“哎呀，二哥，这都是应该的，你可别往坏处走啊。”丛可林听着二哥的话头不对，忙劝阻。
“没，就是担心你嫂子。我一个男人，很多事儿想不周到。”二哥走得很快，再未说什么。
二人回到家，没想到二嫂已经下地和尹氏一起做着饭。看见二哥两人回来，二嫂说：“买点儿香烛纸钱吧，吃完饭咱们给孩子们送点儿上路钱。”
二哥轻轻应了下，转身出去买纸钱了。
饭好后，两家人静静地吃过饭，尹氏去收拾碗筷。二哥和二嫂拎着纸钱出去了。
尹氏收拾完回到屋子里抱着小幺儿轻声哄着，对一旁的丛可林说：“咱们接下来咋办，还往北？”
丛可林吧嗒一口烟，：“在这边更没什么出路，去东北闯一闯吧。”
“两家子，十口人。这一转眼……”尹氏难过。
“别说了，你还有身子呢。”丛可林磕了磕烟袋，“他们比咱们还难受啊！”丛可林轻声对尹氏说：“你以后可盯紧了果儿和离儿。
“嗯”
春的夜，静而美好。鲜嫩的柳叶在夜风的轻抚下微微地摇着。天上的月清清冷冷盯着人间疾苦，把清辉洒在弄堂里坚硬的石板上。“哒哒哒”一只大黄狗贴着墙壁走了过来，把鼻子塞进垃圾堆里仔细寻找。它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不时打个响鼻，甩甩头“咔嘣咔嘣”地嚼着找到的食物。突然，它耳朵一立，幽绿的双眼看向远方，背毛高耸，呲了呲牙，转头躲进了弄堂深处。
远处哒哒哒的脚步声在这夜里渐渐清晰。这脚步声有些急切，一步紧着一步带着回响，撞击着路面的青石板，更显得空灵死寂……
当公鸡喔喔地叫醒黎明。安静的街道又有了生气。一夜辗转的丛可林坐了起来，尹氏已经起床了。丛可林穿着衣服，几个孩子也陆续醒了。尹氏端了水进来，给几个孩子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