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茵茵,”颜元今在一旁好整以暇:“是令高曾祖母。”
顾隽愣了:“啊?”
李秀色忙贴心替广陵王世子补充了一嘴:“真正同你有血缘关系的那个。”
“……”
见顾隽面色稍有些尴尬,李秀色赶忙拍了拍嘴,解释道:“我意思是,这镜中娘子应当正是月阿柳,即是荫尸原身,看模样十四岁,恰是她当年入顾府为婢的时候。”
顾隽点了点头,良久才叹道:“阿柳祖母年轻时,竟同茵茵长得这般相像。”
镜中的月阿柳年纪尚小,下人装扮,穿一身稍显宽大的粗布衣,扎了个潦草简单的丫头髻,面上还灰扑扑的染了泥,可饶是如此,也未掩其美人胚的清丽容颜。
她正捏着颈上所挂的下等族铜牌,唉声叹气:“要一辈子困在这府中了么?”
声音飘渺,传至众人耳中,竟宛若生魂。
虽已在辛家口中听过她故事,可乍一见镜中人影,活生生现在眼前,倒让李秀色有些恍惚。
还在呆呆望着,忽见薄雾一晃,场景变换,便是一方池塘。
池塘边,一位锦衣华贵的小公子于亭上坐,看上去有十六七岁,他眉眼虽不出挑,气质却颇显矜贵,一手捧着书,一手朝嘴里漫不经心丢着干果,而后就着书册念了几句,便似再没法专心读下去,将书朝下一拉,视线向池边正蹲着喂鱼的下人服身影望去。
终忍不住道:“我说,你再这般喂下去,满池的鱼都要被你撑死了。”
那身影大抵吓了一跳,手中的干饵洒了一地,随后连忙转过身,朝亭中望过来。
阳光刺眼,小公子瞧清她面容,似生生一怔。
他将目光慢慢落至她胸前下等族牌上,顿了片刻,终于笑问道:“什么时候新来的小侍女,我怎的没见过你?”
“昨日刚到。”
“昨日刚到,今日就来毒害我的鱼?”
侍女忙低头:“小的不敢,小的只是……”
没等她说完,小公子便忽然从亭中一跃而出,踱至她面前,将手中书册轻轻一敲她脑袋,问道:“你叫什么?”
侍女揉头:“月阿柳。”
“哪个柳?”小公子弯腰看她,笑道:“是‘色浅微寒露,丝轻未惹尘’的柳?”
月阿柳茫然抬头:“什么?”
“不是?”
他盯着她的脸,又道:“还是‘翠佛清波,烟垂古岸’的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