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定有人在私下里接应、帮衬。
而沈戮只交代了侍卫们挨家挨户地搜寻,即便要使用火器,也是要在山林间寻人时做下策,城门处制造出迷雾,只会方便了想要逃出皇城之人的行动。
陈最不由得垂下脸去,竟是不敢回应沈戮的视线。
沈戮捏紧双拳,他丢给陈最一句:“等之后再收拾你。”
话音落下的刹那,沈戮猛地夹紧马腹,策马向前时,他吩咐一众侍卫道:“追!把她给我抓住!”
骏马铁蹄撕裂长空,飞踏冲出,扬起一片飞沙,石子粉碎间,仿佛地动山摇。
沈戮带着众多侍卫冲入城门,驰骋入夜,蹄声铮铮,整座皇城也随之战栗起来。
忽来大风,电闪雷鸣之中,长街两侧的老树也被巨风吹得颤颤巍巍。
骤雨倾盆落下,雨滴大如卵石,砸落在容妤的靛青色绣鞋上,她听得见身后的追捕马蹄声,怕得全身颤抖,满心想的只有快逃、快逃啊!
不料被碎石绊倒,她摔倒在泥泞之中,又气喘吁吁地再度爬起来,她仓皇地转了方向,跑进了城门前头的高草地里。
夜色之中,高草碧绿如海,那些翠绿芦草,柔软高壮,秋风拂过,荡起一波又一波绿色长浪。
而在这高草中之中,散发出的是一股腥臭的腐骨之气,百姓凄苦,饿殍遍地,皇城之外的世道并不好过,可即便容妤瞥见无数白骨堆积,已知前路坎坷崎岖,她却还是不愿回去东宫笼里。
几次跌倒、再爬起,容妤脸上凝固着不知是在何处刮伤的污血,眼里积着阴霾,她只想着逃得远远的,远到他再也找不见的地方。
至少在徐州的那几年里,是她难得拥有过的惬意、自在的时日。
她不奢望还能回到过去,更不奢望还能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容家女儿,她只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亦不想再为任何人牺牲自己的喜怒哀乐。
她是人,不是草木,更不是牲畜。
也决不是他豢养在笼里的,一只如鸟雀般的玩物。
眼前逐渐出现了光亮,容妤气喘吁吁,她眼神虚浮地注视着越发接近的高草的尽头的光亮,心觉自己就要触碰到了城外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