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洗猝不及防,扑腾了下双臂,险些拿脸投地。在空中猛一拧身,控制住重心,这才避免砸在川流似的人群上。脚底踩着不知哪位仁兄的肩膀,顶着一干对祖宗的亲密问候,朝前跑了两步,提气一跃,腾身攀住墙头,跟着翻了进去。
严鹤仪弯腰捞起宋知怯,回到窗户边,本也想跳,瞅了下高度,闭着眼睛往后一仰,自觉改往正门的方向走。
刚打开门,想起宋回涯曾带着这徒弟大摇大晃地在世人眼前晃过一圈,不定会被认出,又快步从床上扯过一件外袍裹在这孩子的身上,夹着腋下,沿着楼梯快步跑去。
飞奔至客栈大堂,严鹤仪脚步稍顿,从伫立在门口的看客中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严鹤仪高声叫道:“周神医!”
老儒生回头,见到是他,正要心虚地别开视线,又看见被他带着的宋知怯,浑浊双目中绽出一抹精光,双手抖了抖,激动问道:“怎么是你这个小娃儿?!你不是在苍石城吗?”
严鹤仪沉痛控诉道:“周神医你骗我好苦啊!我对你深信不疑,你却卖我一张假画像,坑了我三百两!还叫我险些颜面尽失!那画里眼睛鼻子有哪处像宋回涯?!”
老儒生指着宋知怯吹胡子瞪眼道:“你这丫头,不是北屠收养的孙女儿吗?一转眼就跑不见了!我还当你是被那小子给偷偷打死了。感情你全是在骗老夫啊!”
宋知怯微张着嘴,心说怎么会这么倒霉?
骗子苦主齐聚一堂了。
岂料更倒霉的事情还在后头。
严鹤仪径直将她往周神医怀里一塞,不容分说地道:“周神医,你帮忙照看她几日,当是赔我那三百两,我去凑个热闹。你这郎中就别往浑水里头趟了!过几日我来接人,说好了啊!”
老儒生下意识伸手接了过来,与宋知怯大眼瞪小眼,过了会儿才倒抽一口凉气,对着早已不见了背影的人群喊道:“严家小子,你给我滚回来!你见过谁这么随处乱扔麻烦的!”
宋知怯扭动着身体,咋咋呼呼地喊:“快跑啊!阿翁!”
老儒生一个头两个大:“跑哪去啊!你这鬼丫头快别动啦!老夫一把年纪,折腾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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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回涯轻盈落地,快步走进大厅。
四下的诵经声更响亮了些。
一众僧人闭目坐在蒲团上,旁若无人地念诵,谢家老小身披孝衣抱在一起,随她靠近惨叫着往角落缩去。
地面撒着一片黑色的纸灰,空气中充斥着呛人的烟味。
宋回涯站在木棺前,就要掀开裹在尸体外面的布帛,一双布满皱纹的手猛地从旁伸出,将她挡了下来。
宋回涯头也不抬,反手以剑鞘刺去。
那老和尚僧袍一甩,将她长剑甩开,另一手手腕翻转,四两拨千斤地推去一掌,想将宋回涯击退。宋回涯迅速避开,按住
他的手臂往下压去,将他的掌风推向棺木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