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一整天课,他只记住了一句话:“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至今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他有许多相似的困惑。他的灾难,似乎从他第一次不务正业起,便有了征兆。自此一辈子都在迷途中打转。
季平宣说:“我刚学会几个字,他们都死了。”
日暮黄昏。
他甩着袋子飞奔回家,想好了晚上吃鱼,到了门口却未见到人。
药铺被关了,门上贴着封条。他四处转了一圈,无人敢与他搭话,只好一个人孤寂地石阶上坐着。
夕阳像一把熊熊烈火,点燃了半边天,很快烧到尽头,火光湮灭,世界剩下一片彻黑。
秋风清冷,他缩着身体瑟瑟发抖,半夜寒意难捱,走到侧面的墙头,准备从窗台翻进屋内。
刚爬到一半,便被人发现。
对方拽着他的裤腿将他拉了下来。
季平宣摔倒在地,疼得想嚎啕大哭,在黑暗中看不清男人的脸色,直觉有些畏惧,抽了抽鼻子,忍痛含泪,不敢作声。
男人站着高处,不知在想些什么,只那么看着他,片刻后又将他拉了起来,一言不发,强行拖拽着他离开。
梁洗不明问:“你父母怎么死的?”
马车经过一段坑洼不平的小路,后轮深陷进湿软的泥土里,随着马匹嘶鸣,猛地
朝前一震。
季平宣短促吸了口气,心脏像要从喉咙跳出来。
“他不告诉我。”季平宣紧捂着伤口,声音轻不可闻,“但是后来我知道了。”
季平宣说:“城里的县令死了。不过是很普通的一点小病,他差人拿着药方来铺子开了几贴药,刚喝了两天,人就没了。说什么七窍流血、死相恐怖,是受了剧毒。我不知道。也可能是他们瞎传的。我打听到这件事时,已经过了很多年。”
梁洗木讷应声:“哦……”她自知不善言辞,最动听的宽慰大抵就是闭嘴。
季平宣自顾着说:“我父母刚被抓进牢狱,当晚就熬不住痛打招了。认罪画押。然后吃了藏在袖中的剧毒畏罪自杀。那个毒与害死县令的毒是一样的。”
“县令枉死,当晚就审完画押了?”严鹤仪一手掀开车帘,拧过上身惊诧问道,“这样的重案,何人有权疏决囚徒?凶犯一手遮天,城中差役莫非也别无表示?这是一点公理纲纪都不讲了?”
季平宣答道:“宗族元老。城中大半百姓,都要靠着他们吃饭。”
季平宣知道他们是外来人,便说了些盘平的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