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天崖数万英魂,他们都在看。壮士烈骨积成渊,魂兮归兮俱安颜。”
“陛下,无论是为将军,还是为那数万英魂,罪臣有所能及,必不敢拒。”画面一转,是一身粗布窄袖黑衣长衫的老者,跪在威严的紫宸殿中。
原来,先前那都是顾丞的回忆。
上首的萧临渊,此时也已不再年轻,他看完杨宏留下的请罪书,上面写明‘让顾丞顶替他的身份是他一人的主意,若有罪当加在他的身上,而顾丞隐姓埋名辛辛苦苦驻守在定天崖上,是有功,请予嘉赏。’
顶替朝臣身份,是大罪。
但最终萧临渊并未罚他,也未罚杨宏,反而是意欲嘉赏他。
可顾丞的回答是这样的。
“臣闻陛下为社稷有功之臣设一传世阁,入传世阁者受后世世代香火供奉,可封新神,不知杨将军之功可堪入阁否?若不够,吾愿将自身所立功劳尽数加之其上。”
这封请罪书,顾丞当是看过的。
可是他并没有要这份功劳,反而是将功劳都让给了杨宏。
上首的帝王没有多言,轻轻点头,叹道,“杨宏之功本该入传世阁,只是朕原本是想等他回来再亲封于他,只没想到……”
没想到杨宏早已逝去。
萧临渊依然保留了顾丞之功,可顾丞面对授与的官职,他推辞了。
他没有要高官厚禄,定天崖上三十年,他已不年轻,对许多人趋之若鹜的权利地位,没有了太大兴趣,他的眼前好像还能看见定天崖上那久积不散的黑烟,那片燃烧着大火连大地都早已烧的焦黑发硬的旧时战场,鼻间是挥之不去的石油气味儿,还有当他站在崖边时,那自崖底吹上来的热浪,风都带着灼热。
风里,有他昔年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同袍音容。
他俯身缓缓一拜,苍老的声音自殿中响起,语气平静而缓和,“臣的使命完成了,臣想回去,继续和他们做伴儿了。”
“望陛下,成全。”
最后,顾丞孤零零的入京,又独自走出了皇宫大门。
他走出皇宫,走在热闹的街上,身边尽是陌生的街景,周围人或急忙赶路,或笑或议论着什么。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昔日的家门前,可门上的牌匾早不是顾府,门内也早已换了主人。
门房看他一个老人家站在自家府门前,望着大门却不进去,也不说话,不由纳闷儿。
“这位老先生,敢问您找谁?”
顾丞没有说话,摇摇头,满头白发、一身粗布麻衣的他早不复当年开朗少年时。
他一个人无喜无悲的走在路上,举目无亲,人来人往,抬头四望,京都再无一个是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