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唯一不能放下的,就是您啊。”
他使劲抓住朱祁钰的手:“陛下呀,您做事太刚烈、急躁,若无老臣牵绊着您,老臣担心大明会进入一条难以遏制的道路啊。”
说到这里,他像是来了精神。
他挥手:“都出去,不许听。”
胡豅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胡长宁哭着出去,他知道,父亲这是回光返照,大限到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掉在胡濙的手掌。
“陛下莫哭,听老臣说完。”
“老臣不在了,以后做事务必三思而后行,务必,要多想一点,要多听一点。”
“老臣知道您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大明好,但不能急躁呀。”
“请您多看隋炀帝的史料,他的功绩害在当世,利在千秋,您绝不能效仿他呀。”
“陛下!”
胡濙抓住朱祁钰的手力度极大。
“朕听到了。”朱祁钰止不住眼泪,他和胡濙有争吵有防备,更多的是互相扶持。
这些年,他们经常站在不同立场之上,甚至动杀心不是一次两次。
但胡濙为了大明,可谓是鞠躬尽瘁。
起码他们的目的是相同的,胡濙为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为家族谋一分利,哪怕临死之时也没有。
“陛下莫哭。”
“老臣九十二了,位极人臣,活得够本了。”
“临终之前,只求您,牢记老臣的话,治大国如烹小鲜,要慢要缓,凡事要多听多想,多听老臣子的话,年轻人过于激进时,您务必要拉住风筝线,不让他们飞出去,要慢要缓,人心变化是需要时间的!”
“陛下,老臣大限到了。”
“老臣答应您的事,都做到了,只求您带着大明一路向前,等老臣去了地下,面见先帝时,也有话说。”
说到这里,他面色忽然红润起来,脸上也带着笑:“老臣前半生谨小慎微,因为老臣不是靠真本事上来的,而是为太宗皇帝做了不光彩的事,才上来的。”
“尤然记得先帝临终之时,拉着老臣的手,将天下重任托付给老臣。”
“土木堡之时,老臣脑子一片空白,但为了不负先帝的托孤重恩,老臣不敢退缩呀。”
“老臣是人,也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