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昭的动作愈发无力下来,常青见他终于不动了便低头看他,却发现他眼中一片灰败,顿时有些急了,忙将人放到床榻上,自己则蹲在床边哄道:
“子煦,我也有难言之隐,这书我必须拿走,但我和你保证,你绝对不会有事”说着双手捧住人的脸,迫使他看向自己“子煦,接下来我说的话你都要记住,三日后会有人来搜查,你在这之前就得离开,和国子监撇清关系,你就不会有事,记住我的话了吗?”
闻言宋晚昭失神的目光中终于带了些情绪,他眸光转向常青,没有注意他称呼的变化,而是声音凛冽地质疑:
“我会没事?那国子监的祭酒、学正呢?藏书阁的十一个书童呢?”
“我管不得那么多人!”常青有些气急败坏“我只能管你!”
“呵”宋晚昭嘲讽般轻笑一声“你倒是拎得清,是我妄想了,分明就是你动手栽赃,我却妄想开导你感化你”
一番话刺得常青心脏钝痛,他想说不是这样的,他也是被拿捏住了命门没有办法,然而话到嘴边却噎住了似的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一旦说出就会暴露他病态的躯体,他实在惧怕宋晚昭会用异样的眼神看自己,于是只得冷着心肠道:
“那些书童都是死有余辜,至于祭酒和学正,他们都远离藏书阁,不见得会牵扯到,你且放宽心,听我的,三日内必须离开”说完捏了捏宋晚昭软软的手,激得人瑟缩了一下,他内心发苦,只得说了句告辞就离开了。
常青离开小院后的一瞬间,宋晚昭面上灰败的表情逐渐褪去,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袭上心头,他缓步到门前细听半晌,确定人真的走了之后,这才将门窗紧闭,从柜子里翻出了那三本书的孤本,
傻常青,哪里是学识不高,真的是没什么常识,数十年前流传至今的孤本哪里还能那样簇新,那只不过是他连夜赶工出来的钞本,宋晚昭看着手中薄薄的书,感叹若非需要将这几本书作为证据递交给晋安王,他又怎么会留着这祸端,
转而又想起常青的话,三日后便会有人上门搜查,怎么会提前这么多,如今不过九月十一,距离下初雪的十月初八那日还有近一月的时间,
剧情发生了改变,这种变化是好的预兆却也让宋晚昭不安,难道是自己的行为影响了剧情走向?他摇了摇头,将疑问甩在脑后,当务之急是尽快将证据送出,宋晚昭摸了摸腰间挂着的那枚玉佩:
“晋安王,你可千万别食言啊”
从宋晚昭的小院落荒而逃后,常青又回了藏书阁,随意将书塞进箱子里时,他一厢情愿地想:“我救了你,你不会也不能怨我”
城南的玉川棋舍是间供文人雅士探讨下棋技巧的雅舍,平日里人不多,只有一些勋贵会附庸风雅般偶尔去手谈几局,
今日亦是如此,二楼的雅间只有一间里有人,正是玉川棋舍的主人洛亦行和晋安王沈肃清,此时二人正颇悠闲地落着子,
执白子的那个瞧着约莫三十出头,一身素白圆领袍,似乎是怕冷般,还在袍外罩了件暗红色绣金线的氅衣,面色有些白,间或轻咳几声,对弈之际倒显得轻松至极,右手落子间左手还捏着本书翻看着,
他对面的沈肃清面有难色,总要踌躇半晌才能落子,就在他皱着眉纠结时,洛亦行慵懒着声音问他:
“据说你那侄儿有动作?”
沈肃清仍皱着眉思量着如何落子:“与陆家那小子谋划着如何借他那傻弟弟的手对付我呢”
洛亦行以绢帕抵唇轻咳了两声,眸光始终未从书本上离开:“他倒是有野心”
蓦地,沈肃清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将指尖的黑子落在一处,轻舒了口气道:“有野心是好事,相比于他兄弟几个我倒是更欣赏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