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潇呼吸一窒,仍旧冷冰冰地命令着:
“自以为是,拿你的命威胁我?”沈潇嘴上冷哼着,步履却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我并非想威胁殿下,我...我求殿下...莫要将我送人”宋晚昭睫毛低垂,手上依然不肯放松,只见那碎瓷片嵌得越来越深,
沈潇眼见得那碎瓷片嵌进血肉里,心里一急,登时口不择言起来“跟着我也许多年了还妄想我会怜惜你这条命?没有你阿姊你什么都不是,宋晚昭你什么时候才能认清自己的位置?”
宋晚昭被他冷冰冰的话语激得一抖,手里一个不稳就被迅速欺身上前的沈潇制住了,
沈潇箭步上前抢走了他手里的碎瓷片,将人横抱起来放到榻上,又忙唤了府医来给他包扎伤口,这才来得及看一眼宋晚昭,这一看他却愣住了,那是怎样一张灰败的脸,眼底一篇寂色,原本始终红润的嘴唇也惨白如纸,
沈潇以为他伤得严重,忙去瞧他脖颈的伤口,手指一拨他的下巴,宋晚昭就如破布娃娃一般顺着他的力道扭过了头去,温顺的样子让沈潇心惊,他慌忙安抚着:
“没事了小晚,不想去就不去,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沈潇嘴唇有些抖,连连说着没关系的,不知道是在安抚宋晚昭还是在安抚自己,
明明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宋晚昭却没什么生气,他满脑子都是那句“妄想我会怜惜你这条命,没有你阿姊你什么都不是”
没有你阿姊你什么都不是。
不!不是这样的!所有教过他的老师都称赞他的才学,他十六岁就高中举人,第二年春闱就中了进士,若是...若是顺利,他此时早已是官身了,他能凭自己进官场、寻亲人,他不是谁的替代品也不是什么可以送来送去的物件...
宋晚昭心里不住呐喊,嘴上却嗫嚅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府医很快来了,为他包扎了脖子上的伤口,沈潇在一旁看着,见不流血了才放下心来,像是要缓和二人之间的气氛一般调笑道:
“还好没划伤脸,不然就成花猫了”话音还未落,沈潇便自觉不好,忙去看宋晚昭表情,见人面上仍是淡淡的,稍放下心来却又有些生气,明明是他威胁自己,自己也应了他不去赴陆丰年的约,又作出这番样子给谁看,
于是伸了手去捏了捏人脸上的肉,声音里带了些怨道:
“这次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可不许有下次了”又轻抚了抚他脖子上包扎好的伤口“你这身上哪一寸不是我的,哪能随随便便就伤了”
宋晚昭眼眸颤了又颤,闻言低垂了睫毛,声音不似往日般和煦:
“陆小大人不嫌弃就好,时辰不早了,殿下,管家还在等...”
“你...说什么?”
“回殿下,时辰不早了,管家还等着送我去陆小大人府上”
沈潇一瞬不瞬地盯着宋晚昭面如死灰的脸瞧,只觉得他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自己心口,每一个字都在叫嚣着:
“用他拉拢陆家,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你在气什么又在不安什么?”
沈潇只觉得有些耳鸣,然而为了维持他可笑的身份,他未发一言,甩了袖子径直离去,不多时,管家便上了门,一辆破旧的马车就将人送去了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