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钟表显示,凌晨一点半。
容叙坐在凳子上,手肘撑着床沿打瞌睡,旁边散落着拆得七零八落的酒精棉片,床头还放着养生壶温着的水,以防烧脱水的路识青半夜要喝水。
路识青一时觉得自己恍惚还在梦中。
容叙并没有睡得太深,每隔二十分钟就强撑着醒一次,恹恹打了个哈欠,正打算看看路识青有没有再起烧,刚一动就对上路识青的视线。
容叙眉梢轻动,俯身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因为熬了太久嗓音有点恹恹的,低声道:“还难受吗?要不要喝点水?”
路识青呆呆地点头。
容叙熟练地把他扶起来,端着温水喂给他。
“你应该是受了凉风,这烧一会起一会降的,等会八成又得再烧,明早如果还没退咱们就得去医院一趟,省得把你聪明的脑袋给烧傻了……”
路识青怔怔看他。
他总是患得患失,就算容叙答应“马上回来”“绝对不走”,病中的他也始终觉得那只是哄一哄他的话。
路识青试验了一次、两次,三四次,容叙依然履行承诺。
并没有在哄他。
烧得迷迷糊糊的脑子还没有彻底恢复神智。
混沌赋予路识青一往无前的勇气,容叙无条件的纵容给了他这些年缺少的、可以对别人“死缠烂打”的底气。
路识青怔然看着容叙喋喋不休在那说着关心的话,突然抬起瘫软的身体,用尽全力踉跄着往前一扑。
容叙话音戛然而止。
路识青紧紧抱着他,额头抵在他胸口上,肩膀微微发着抖。
容叙心猛地一紧,他轻轻伸手拢着路识青瘦弱的肩膀,像是在哄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好了,没事了,有我在呢。”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几句话,一直在拼命忍着的路识青眼眸睁大,泪光在他漂亮的眼瞳中闪了几圈。
他死死拽着容叙胸口的衣服,呜咽半晌,终于伏到他怀中,放任自己大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