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即把崔舒若倒的那碗水往崔舒若的方向一推,“郡主好意,老夫怕是无福消受。雁容虽有几分天资,但断没有女子学医的道理。”
崔舒若还欲再劝,外头就被抬了一个昏迷不醒,身上肮脏的流民进来。
阚郎中顾不得郡主,连忙上前,“他怎么了?”
掀开流民的裤腿一看,那脚都烂了,长满蛆,身上也都是跳蚤。
旁人一见,吓得连忙跳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屋内的人都掩住口鼻。
但阚郎中严肃起来,也不躲闪,命人把乞儿抬进去。好在麻沸散一直都是备好的,阚郎中给流民喂了麻沸散,没多久他就意识模糊。
崔舒若酿出了烈酒,后来她又极力普及到军营,如今阚郎中他们治伤都会先将自己顺手的器具浸泡在其中。
不及后世样式多,也就是几把而已,一半是弯刀的模样,只有巴掌大,还有些到尖头锐利,大小不一。
也正是因此,在‘刮骨疗伤’后因为高烧不退而过世的将士少了许多。
那流民的伤实在厉害,光凭阚郎中一人定是不行。然而还没开始,为他打下手的学徒不过是冷不丁瞧了几眼,就憋不住冲出去呕吐。
气得阚郎中大骂,崔舒若看准时机,把岳雁容推了上去。
岳雁容整个人先是一懵,崔舒若见状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信你,莫怕。”
然后就带着她主动走到阚郎中的面前,“不如让雁容一试?”
阚郎中看了眼外头吐得昏天暗地的学徒,无奈下只能点头应了。
岳雁容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莫名打起了下手。她不怕吗?她不觉得恶心吗?
不,她怕,她觉得恶心。
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尽管脸色青白,可岳雁容还是强忍住腹腔翻腾的滋味,开始为阚郎中打下手。渐渐的,她开始进入状态,神情认真,也就顾不得嫌恶心了。
崔舒若作为旁观者,将她的变化看得一清二楚,自然也看到了阚郎中不由得赞许的点头。
崔舒若便明白,此事稳了。
好不容易将蛆取出来,又挖去腐肉,最后倒了药粉,包扎后之后,连阚郎中这样经验丰富的郎中都满头大汗。
等到他重新清洗过手,崔舒若再次为他倒了一碗水,这回她换了个委婉些的说辞,“您若是得空,可否教雁容些医家典籍,定能叫她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