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崔舒若震惊的是雁容,因为她主动跑来给郎中们打下手,雁容她们这些婢女们必须要跟随在崔舒若身边,于是也都开始忙活起帮郎中治伤救人。
像是晒草药、熬汤药,她们细心耐性,比起初学的学徒竟要好上不少。
毕竟能揣摩主子的心意,又能事无巨细的照顾好,看起来琐碎要求多的熬药与晒草药,对她们而言简直是大材小用。
雁容则更为出色,她明明连字都不认得,可是在听见学徒背药经后,不知怎的竟能记下。等到学徒结结巴巴背不下去,她能极为自然的提醒下去。
被其中一位郎中发觉了,一开始也不过是觉得有趣,就开始教她辨认草药,还有简单的药理。渐渐的,别的郎中也听说了,许是因着雁容勤恳能干,态度还好,于是郎中们人人都爱教她一些,还让她去听学徒们背诵各种中医典籍。
等到崔舒若发觉时,她正犹犹豫豫的给严小妹治暗伤,还是动手针灸,崔舒若不说被吓死,但也大为担心。
偏偏雁容已经开始了,崔舒若不敢上前打扰,就怕本来没事,结果自己上前惊到了雁容,到时候她手忙脚乱,反而出了事。
结果这一看,还真叫崔舒若看出几分门道。
崔舒若毕竟跟着郎中们挺久了,即便不会医术,但也养成了一双能分辨的眼睛。岳雁容虽然一开始紧张,可当她的手握上银针后,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沉稳认真。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岳雁容幼时常常要做活的原因,她手特别有力气,下手十分稳。
至于严小妹,被针灸完以后,双手向后延伸,起来活动活动了筋骨,对岳雁容大加赞赏,“哇,真的舒服了很多!
雁容你的手艺真的可以,应该去做个女郎中!”
岳雁容放下银针后,整个人又变得瑟缩不自信,低着头羞愧的说:“严娘子,您折煞奴婢了,奴婢连大字都不识得两个,哪里能做女郎中。
您要不还是去找阚郎中为您再瞧一瞧,我就只在他的教导下试过几次,真不敢独自为您……”
她没说完就被严小妹打断,她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你怎么这么胆小,我都看见了,你每日里都在钻研这些穴位,借了猪皮练了许久,就连阚郎中都带着你给别人扎了几次,你怕什么?
他可是这么多郎中里最严厉的,至少这套针法你肯定行!
再说了,治病救人就得动手练,你对着猪皮和假人扎一辈子都不可能真正学会的。我是习武之人,皮糙肉厚,扎不坏的。你放心,刚刚你扎的穴位都没错!”
雁容还是面有难色,但崔舒若已经听了个明白,她站了出来。
一见到她,岳雁容就低下身子行礼,又想起自己方才给严小妹扎针的事,郡主对严小妹一贯礼遇,也不知会否怪罪自己,于是神色忐忑。
崔舒若却面色温和,她主动夸奖起岳雁容,“总听郎中们夸你,却不知你已经这般厉害了。”
她说的真心实意,但若是心中恐惧,很容易听成阴阳怪气的嘲讽,加上岳雁容认为自己天生卑贱,当即跪了下去,手紧紧攥着,“请郡主恕罪,奴婢并非故意僭越,更不敢有非分之想。”
崔舒若都快以为自己是不是什么坏人了,她没忍住失笑,上前把岳雁容扶起来,“你怕什么,在学医一道上有天赋本就是幸事,往后不知能造福多少人。此事只有引以为豪的份,哪就是非分之想了?”
岳雁容一开始误解崔舒若的意思也是因为心里害怕,如今能听出崔舒若说的都是真心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