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柳府,当真一片凄风苦雨,恍若忽然被灭顶之灾的阴云密密麻麻地笼罩住了一般。
没有一处是欢愉的,药石的苦涩在弥漫,女郎的悲哭在持续……全府竟恍若炼狱一般,令人绝望!
柳宽起老泪纵横:千夫所指之人,必将无疾而终啊……
他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忽然异变了,它们就像是密不透风的陶土,将他给生生裹住了,不留丝毫的缝隙,他很快便会在这绝望与痛苦中窒息而亡。
但他不能。
身为一家之主,便是飞来横祸,他也得立起来给家小遮风挡雨,更何况此事还是因他而起呢?
柳宽起听说几日后宫中有赏花宴,而府中的女郎却连上街都不敢了。
街头巷尾,全是咒骂之声,还有气不过的老百姓,甚至直接大胆地给柳府的人扔臭鸡蛋,连采买的下人都未能幸免,羞辱得府中公子女郎恨不能上吊自杀。
柳宽起还听说,那被恶婆婆打杀了的媳妇,她家的老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如今这一对痛失独女的夫妻,日日在柳府门口叫骂,声声都是——
“报应不爽啊!”
“柳大人的娘亲才是娘亲,我外孙的娘亲便是猪狗哩!”
“柳大人的女儿才是女儿,我的女儿却是草芥烂石啊!”
“柳大人——柳大人——来世焉知你的娘亲不会是猪狗,你的女儿不会是草芥烂石!”
“柳大人现在就能打杀了我们这对贱命的夫妻,我们先行一步,下地府等着你全家呢!”
柳宽起脑中一片嗡鸣,他摇晃了几下,差点没站稳。
仆人速度极快地稳住了他,又急急忙忙地端来了独参汤,柳宽起赶忙喝了一口,勉强缓过来了,便不愿再喝,要给母亲送去。
长随说:“老夫人已经喝过了,这是第二遍煎熬的,正是因为此千年人参,老夫人才转危为安啊……”
“千年人参?”柳宽起皱紧了眉头,“府中何时有此物?”
“呃……当时情况危急……是夫人做的主张,为吊住老夫人的命,谁送的人参都得用了它……”长随支支吾吾,左右顾而言他。
柳宽起目光如炬:“何人所赠?”
“……是、是将军府送来的。”
柳宽起忽然有一种诡异的直觉:“哪一座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