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重新偏过头,脸上红痕在过于白净的肌肤上显得非常触目惊心。他挣脱那几个遵从命令来扣押他的士兵,冷冷望着面前的父亲:“我知道思过房怎么走。”
他被关进了那间黑暗又压抑的屋子里,周围摆满了不知道是装着什么的礁石罐子。
他躺在地上的干草垛上,闭上眼睛,翻来覆去直到深夜也始终无法安眠。
衣袖上有淡淡的泥腥味,那是刚才被民众用地上潮湿结块的沙土砸在身上时留下的。
很淡。
但是比海妖身上散发出的味道更刺鼻,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时不时伸手试图抹掉那些脏污痕迹,可抹不掉。沿着肩膀摸到潮气未干的头发时,他还摸到了一点尖锐的东西,被扎破了手指。
哪吒皱着眉尖捏住它取下来一看,发现是一小块青铜器碎片,应该是刚才被他砸毁的龙王庙里的某件礼器。
那些民众又用这碎片来砸了他。
青铜碎片边缘还沾着点他指尖伤口流出的血。
他睫毛剧烈颤抖一下,忽然感到格外无法忍受,干脆翻身坐起来,用力扯开头上的红绳,想找到还有多少这样的东西。
也许就是这些东西弄得他浑身不舒服,所以心里烦躁,睡不着觉。
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个清甜熟悉的女声:“要帮忙吗?”
哪吒警惕地转过头,看到一旁不知什么时候正坐着个身穿雾白色锦绣衣裙,面容明媚端丽的少女。一双含笑秋瞳正认真打量着他,眼神清澈柔和。
“怎么又是你。”他皱起眉尖,似乎不太高兴。但也没像前几次那样抗拒对方的到来,只随便她试探性地靠近几分,最后坐在自己身边。
不过当感受到有陌生的温软手指忽然触碰到自己发顶,哪吒还是下意识侧头躲开,一脸不悦看着对方:“你做什么?”
这碰也碰不得的炸毛模样,跟憋着一肚子闷气的猫似的。
叶挽秋朝他伸手,展示刚刚从他头上取下来的干枯细草:“你不是想把身上弄干净?”
“我自己弄就可以了。”他僵硬回答,“弄不干净也无妨,我不在乎。”
从小到大,除了母亲殷素知,还没人对他这样亲近过。
当然那位扶桑化身的蔚黎古神不算,她就是喜欢一切好看的东西,所以仗着辈分耍流氓。
叶挽秋扬下眉毛,没理会他明显是在赌气的话,继续给他收拾着头发,慢条斯理道:“口是心非的小孩子当心长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