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好一个孩子,那么通透,一点就通。她的暗示,逢夕怎么会不明白。
她不想让他们在一起,所以逢夕顺了她的意思,没有强求,只是选择自己离开。
逢夕最后留给她的信里还写着,希望她一切所想都能如愿。
她当时看到的时候,心中就是一颤。
这话是什么意思,或许只有她们二人清楚。也只有她能看懂其中深意,接收到逢夕想传递的真正含义。
在此之前,岑兰凌是很犹豫,也有过不安。但是在看到那封信后,她一下子就崩溃了,开始涌上大股的悔意。
在清澈坦荡面前,这些狭隘私心显得无比卑劣,显得她尤为不齿。
“我真的把她当成女儿,我尽心为她筹办生日宴会,叮嘱家里阿姨照顾她,看见什么漂亮的东西都买下来,给她一份,给诗谙一份。我也准备以后会好好疼爱她。”她眼神有些虚渺,一一细数,“我只是拒绝让她当我的儿媳。其他的……我会做得很好。”
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狠心不到哪去。她会把逢夕和诗谙一样疼爱。
——这些是她之前的想法。
“可是这一年半以来,我反反复复地去想,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对是错。”岑兰凌抬眼看向他,“可能,我低估了你们的感情。我不知道会这样深,也不知道,原来你跟章筠这么没有可能。”
她只是做了一个,豪门太太们大多都会做出的选择,一个曾经她自认为是正确的选择。
宋卿时许久不曾言语,他低着眸,只声音喑哑地给出两个字:“很好。”
仅仅两个字,听得出来他很深地在压抑着情绪。
可是岑兰凌能够听得出来轧在其中的怒火。她不安地捏着手指。
“我竟然不知道,我娶的妻子,还要经过你的这么多衡量,还要经过你的点头。”他声音转狠,眸光狠戾,俨然怒不可遏,“你凭什么在这件事情上自作主张?!如果我和她结婚,她也还是她,她只会是我宋卿时的妻子,与你们有什么干系?她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哪里需要你来决定?!”
“她还是宋家太太!以后别人是要喊她宋太的!”
“这对你来说很重要是吗?——对我来说并不是。如果你这么在乎,这些头衔可以永远只属于你。今日你就是想将我剔除出去,你可以看看我是否有二话?”他的声音里仿佛滚着石子,又重又硬,从人心上压过。
岑兰凌坐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太久了,外界所有人都是提着她木偶的一根线,她在大众瞩目之下,将“宋太”的仪态表演至最优。
这已经刻入她骨子里,她只是希望能够有人结果她手里的担子。
可她没想到,有朝一日,宋卿时连宋家都可以不要。
他连宋家都不要了,又遑论是她这个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