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时南絮牵了牵他的衣角,长乐这才伸出手接过董老大带来的黍米。
按照时南絮的意思出门送董老大的长乐倚靠在院子柴门边,眸光冷淡地落在佝偻着腰身准备离开的董老大身上,突然平静地问道:“你想董老二死吗?”
草灯朦胧的光下,那道身影僵住了一瞬。
董老大转过身来,讪讪地朝着长乐道:“时家兄弟这是开什么玩笑呢?”
长乐没有回他这句话,而是接着说:“你的儿子不就是董老二不小心浸死在河塘里的吗?”
在说到不小心两个字的时候,长乐的语气还重了几分,冷气乍现。
至于这董老二要浸死兄长的儿子的缘由,有心人思量下就能够猜出来。
无非是赖在兄长家赖惯了,怕有了侄儿就会不养着他了,这样就不能继续压榨自己哥哥的血汗了。
董老大的妻子想必也是因为这事才愤然离了他。
这话一问出来,身着粗布衣裳的男人脸色顿时一变。
钩月下,董老大看着长乐半张脸的轮廓浸在雪光月影里,有些让人看不清他眸子里的思绪。
过了不知多久,男人突然深深地吸了口气,如释重负一般低声道:“老二他成日里念叨着时兄弟你能进深山挖药打猎,很是羡慕。”
是很轻的说话声。
长乐不答。
一时雪夜下的氛围有些凝滞,董老大都不敢去看长乐的目光。
而解开这凝滞局面的,是一声突兀的轻笑,却毫无温度。
董老大循着笑声看去,险些看愣神了。
原是一直冷脸示人的长乐唇角带了分浅淡的笑意。
要董老大用匮乏的文化来说,便是像极了初春时的柳枝拂开了枝头的新雪,要将雪融化了一般。
长乐上前几步,拍了拍董老大的肩头,脸上的笑意散去了。
“董大哥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二兄弟的。”
时南絮着实没想到,长乐居然和那几个混不吝的称兄道弟了起来。
但时南絮想了想,长乐估计是有自己的想法,她也懒得前去干涉什么了。
长乐在村子里向来是不理人的冷淡性子,但村子里这些混不吝的都是这般,认拳脚功夫好的人做领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