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天下的统一,是要用好多好多好多的人命去堆积搭建的。
“小棉花。”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云棉扭头看过去,白烈正站在不远处朝她招手。
他走近后,云棉才看清他脱了甲胄,身上也和她一样裹满了黏腻的鲜红泥浆。
白烈跟着毫无形象地坐在她身边,深吸一口气后喟叹着狼狈躺倒。
“我的手好像已经不是我的手了。”
“我的鼻子好像也不是我的鼻子了。”
“小棉花,你知道上战场的时候,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云棉侧过脸看他,“你在想什么?”
“不知道。”白烈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所有人都在吼,在哀嚎,在冲锋,我被裹挟在无数的兵士里,就像奔流浪涛中的一滴水,没有自己的思想,被迫往前,被迫举刀,眼前全是血,耳边全是刀刃刺破血肉的声音,我脑袋里一片空白,除了挥刀砍人,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想过。”
连自己的生死,那时候似乎都变得不受控起来。
不害怕死,也不怕痛苦的活,满心满眼只有敌人,只有血和肉……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等到彻底消失后,云棉低头去看,他已经累到睡着了。
云棉无奈地摇摇头,也没有挪动他,只是找了个还算干净的衣裳盖在他身上,叮嘱旁边的兵士等会别把他一起当尸体烧了后,自己就起身再次进入战场。
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累倒下被人捡回去了,或者是自己浑浑噩噩走回去的,总之等她浑身酸痛的醒过来时,自己正躺在大帐里。
把身上干干净净清洗一遍后,云棉才打着哈欠慢吞吞往外走。
外面天光明亮,春日的风将昨日浓郁的血腥气吹散了许多,看不见昨晚那一大片泥泞的血地,她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醒了?”
云棉循声看过去,眼眸跟着亮起来:“娘亲!”
小姑娘蹦跶着跑过去,伸手抱住娘亲就亲昵地蹭蹭,总算安抚到昨晚难受的情绪。
云裴锦揉揉女儿微湿的头发,温声问道:“好些了吗?昨日的事我都知道了,小棉花做的很棒。”
被娘亲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