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群鬼却并未如他所预想的消失,更甚者,他能清晰地看到每张脸上粗糙的毛孔,裸/露的疤痕,还有皮肤内汩汩冒出的血液。
阮岳向阳台奔去。
豪华露台边,阮岳扶着镀金栏杆,看了眼下方空旷的花园。转过身,群鬼依然向他靠近,密密麻麻,好似看不到头。
这一定是梦,只要梦醒了,这群脏东西一定会消失。
抬脚刹那,阮岳终于还是胆怯了。
真的是梦吗?
如果不是怎么办?
三层跳下去,不至于丧命,但后半辈子大概率在轮椅上度过。
阮岳踟蹰着,鬼已经飘到他跟前,缓缓下降,与他平视。
“还记得我吗?”最跟前的鬼问道。
阮岳看着眼前少了四分之一部位的残缺头颅,似曾相识,却又回忆不起来。
“镇雨加工厂。”残缺鬼在他耳边轻声道。
阮岳想起来了。
那是二十年前了。
他刚从山里走出来,到镇上一个酒厂打工。同他一起从农村出来的,还有个外号叫鸭蛋的小伙子。
那小子长得眉清目秀,性格腼腆。明明阮岳能言会道,乐于助人,厂子里的姑娘反倒更喜欢那小子。
他费心尽力、甜言蜜语讨好的女神,却主动约鸭蛋吃饭。
再后来,阮岳迷上了福利彩票,每天都进行大量钻研计算,工资全部买了彩票。半年下来,也就零星中了几次百元奖,积蓄空空如也。
山穷水尽的他找人救济,却无人愿意帮忙。最后还是鸭蛋表示,可以帮他付一个月餐费,但防止他又去买彩票,不能给他现金,只能一起吃饭后帮忙买单。
一起吃饭的第十天,他们路过彩票站,阮岳又心痒痒了,想找鸭蛋借钱买彩票。
鸭蛋义正言辞拒绝:“不会给你钱赌博的。”
阮岳:“买彩票不是赌博!是做公益!是投资!”
鸭蛋:“买一张是公益,买多了就是赌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