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泄了一通情绪, 理智稍微回笼后莉莉安的心立刻就变成了一只鸵鸟——把头埋在被子里,她看也不敢多看那枚小石子儿。
完蛋了,她蒙着被子想, 这回彻底完蛋了。
盖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阻隔住她的视线,没看到丢在床上的通讯石一阵一阵地闪烁起光亮,莉莉安抱着膝盖在黑暗中发呆。
狐球的样子从眼前划过。
为了讨要亲亲而时不时耍些小聪明的狐球, 吭哧吭哧揉面又把它做成披萨坯的狐球, 得意洋洋地甩着火红色大尾巴的狐球, 和公寓里的小坐垫较劲、非要盘上去却总因为体型过大而盘成鸡腿状的狐球——那个太阳花样子的坐垫实在是太小了,狐球不得不支出后腿才能让自己在垫子上保持平衡。
她本来可以在冬天的暖阳下和他抱作一团, 莉莉安擦擦眼角,但现在所有事情都让她搞砸了。
好想和狐球见面,她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完。
至少要再见一面吧,她开始幻想,说不准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知道诺福克庄园的位置,莉莉安的情绪慢慢鼓成一只气球, 不过是现在时间太早,她很难找到愿意往伦蒂斯山脉那边跑一趟的幽灵马车。
那再等上几个小时呢?也许文森特刚刚醒来, 也许他还没打开那枚该死的小石子儿, 也许她还可以编个理由把事情圆过去。
某种冲动在她心中聚拢。扬开被子, 莉莉安当即就要下床。
然而摆在床头旁边的、装着项圈的纸袋像根长针,它一下子把她的勇气戳破。
砰——迅猛炸开的情绪气球带着碎片崩落得四分五裂,落在孤零零的卧室,莉莉安甚至能清晰地分辨出每块残片的名字。
这片叫羞耻, 那片叫愧疚, 洒在她头发上的叫后悔, 顺着她的睡裙滑下去的叫妄想。被子上还撒着许许多多混合成调色盘般的复杂存在, 像是瞧上一眼就能把她吞进去的恶魔,它们张牙舞爪地嘲笑着她。
没救了,光脚站在地板上,莉莉安眼泪汪汪地想起刚刚做的那个难以启齿的梦。
没注意到通讯石已经在枕头下热得发烫,呆呆地望着窗帘上的蒲公英花纹,莉莉安听到敲门声忽然响起。
是谁?室温还是有点低,当然也可能是心理作用,颇有节奏的敲门声里,莉莉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流传在旁波的故事里,总有一些会吓得小孩子们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比如某些不问自来的恶灵,徘徊在家中的每个角落,专等孩子的父母都离去后再向独自待在房间里的孩子下手。这些存在可与温泉体验馆里的幽灵侍者完全不同。
莉莉安记得讲故事的人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