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半夏极有耐心，他的半截脸沉进机油里，缓慢而又节奏地在机油中吐着泡泡，就像吐烟圈那样。
手机异常发烫，似乎正在做极为庞大的计算。以他的力量，竟然找不到手机程序的异常之处，里面好像凭空多出了一个黑匣子。
会是因为“它”吗？“它”又是什么？
正想着，时间转到六点三十八分。
“叮咚”一声，那头传来了一条消息。
“六点三十八分，一个很特别的时间。”
林半夏心头猛地一跳，从浴缸中坐起身，将手机拿到眼前。
……很特别的时间？
他的记忆早已数字化，在两秒钟内快速筛查完与“六点三十八分”有关的事件，并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
他敲击屏幕：“特别在哪里？”
还没来得及点发送键，新的信息又传来了。
“你曾在六点三十八分二十五秒停止呼吸，为伟大的正义事业奉献出自己的生命。而那个时候的我，一半被正序主教污染，认为你死得活该，还有一半看着你走向死亡，只觉得痛不欲生。”
林半夏愣住，手停留在屏幕前方，指尖开始轻轻发抖。
“我未能守住婚誓，背叛祖国，背叛你，犯下滔天大罪，本已经做好同世界一起毁灭的准备，没想到，新的主如此仁慈，竟让我们再次相遇。”
“半夏，这个世界的你还好吗？”
林半夏看着这些无法理解的信息，心脏忽然开始剧烈疼痛，这种疼痛虚假又真切，好像胸腔里的心脏真的曾停止过跳动。
背叛，死亡，毁灭，主，正序主教，婚誓……
他感到片刻晕眩，精准运行至今的大脑程序也随之死机，眼前一片混乱的金星。足足缓了五分钟，他才终于鼓起勇气，让自己努力冷静下来，再一次看向屏幕。
那头仍安静等待着他的回复。
他起身，草草冲完澡，换上干净衣服，端坐在书桌前，品尝了一会内心的情绪。
欣喜又悲伤，雀跃又恐惧，迷茫又渴望。一丝希望萌生，又无比害怕连这丝的希望最终也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