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仿佛无穷无尽,怎么都杀不完,一批一批的战士或力竭落水,或死于当场。
沈斯远为了减轻船上负重,加快前进速度,在跪下叩首,长拜不起之后,咬牙下令部属不去管那些死去的同袍,只管前进。
桓听独自坐在桅杆之上,为这些江上流离失所的亡魂,吹响了最后一息安魂曲。
他衣袖一拂,音波化作水流,将一些落后的绥国百姓统统卷上了船。而后,他自己也气力消耗一空,跌落在船头,脸色苍白。
“白衣仙人”,百姓们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聚拢过来,“我们还有多久才能登岸?”
“十日内”,桓听目光锐利,犹如出鞘的雪刃,穿透了江上无垠的迷雾,看向远方。
不多时,姜兵追击上来,他一挥手,箫音落入水中,搅起惊天狂澜。
这一百多艘渡船得到了助力,便在江面上鱼贯而列,奋力疾驰,连城破浪逐风,竭尽所能地摆脱追兵。
前方,各世家皆携带私兵,严阵以待,护卫着各个门阀的楼船,与姜国军队交兵。
就这样,船随风走,在往来拼杀中泅渡了四五日,终于抵达了江心地带。
然而,姜军已杀到了面前。
绥国的战力和军力,两方面都远远落后于姜国。
天地营一共只有七万余人,余下的官军已在先前苍陵的几场变故中折损殆尽,都是世家门阀的私军,各自为战,并不肯合兵一处。
江上火烧连日,浩浩荡荡的烈焰将长天吞噬一空,到处都是浮尸和残甲。
百姓们也都各自捡起姜兵的武器,拿在手上厮杀,都是伤痕累累。
然而,挡不住了。
面对这等钢铁洪流的侵袭,任何人都只能束手就擒。不论是世家,还是军队,还是百姓,很快都被姜国军队赶上,如同待宰的羔羊。
“抵抗者,杀无赦”,练闻莺冷冷地做出了决断。
无数的人血溅五步,无数的亡魂流离失所。
凡是有意向姜国投诚的,例如浮舟明氏,早就留在了苍陵。
这些渡江者,投机也好,真心也罢,无不是选择了与绥共存亡。
在如今极端悬殊的力量差距下,唯有至尊坐镇,才能有一线希望扭转战局。
也只是一线希望而已,至尊毕竟不是万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