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裴师容在旁边推了推斗笠,忽然接了一句,“要我说,想那么多做什么,喜欢谁就直接抢回来啊,管她乐意不乐意。”
谢忱摇摇头,又道:“我有自己的考量。”
谢展颜道:“什么?”
这次,谢忱静寂了许久,只因他从来不会对别人讲起这些话,任何心事,都是无法宣之于口的。
唯独在这一刻,在这一段春蚍蝶记忆碎片中,最亲近的长辈就在眼前,他知道,一切都会在他离去后化为虚无,谁也不会记得。
何不将心绪放在日光下,片刻久灼烧成灰。
谢忱道:“我的意中人,她是注定要翔于九天,在最高处受万民朝拜的人,而我的一生,注定要埋葬在长夜里。我不能因为一己私心,拉她与我共沉沦。”
谢展颜敏锐地发现了关键:“是不能,而不是不想。”
谢忱手指轻轻拂过案边一叶花:“您应当明白,对于像我们这样以一人制一国的人来说,不能和不想,并无区别。”
谢展颜有点意外地凝视他片刻,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你倾心。”
“您会在将来见到她”,谢忱忽然露出了一抹微笑,那个笑极清丽,却如流光倏忽即逝,“所留下的一切,定能在她手中得到天下一统。”
“是我的传人么”,谢展颜若有所思,“那我就放心了,不曾想,以江东为根据地,居然也有了争霸仙洲的实力。”
裴师容也露出了绝对意外的神色:“看来这人真的是百年难遇的将星,军事奇才。”
如此大的地域差距,依旧能杀到最后,怎一个了不得可言。
谢忱一顿,又道:“她确实是百年将星,军事奇才,但我们不是从江东出发,是从北境冻海州挥师南下。”
“冻海州?”这次,谢展颜神色中真真切切地展现出了一抹错愕,脱口而出道,“你们怎么会到那种鬼地方去?哪个诸侯吃饱了没事干,去那种边荒野地建国?”
“……”裴师容也是一阵惊呆。
“我还是说得太保守了”,他两眼无神道,“从冻海州都能崛起,此人何止是百年将星,是封了神的绝世兵仙啊。”
反正他是肯定做不到的。
冻海州有三个特点。
一是冷,二是冷,三是因为奇冷无比,加上海岸线狭长,终年冰封不化,一年有十个月都是极夜,所以根本不宜居。
“能在这个地方存活的都是勇士,更别说练兵了”,裴师容大叹特叹,“江东虽有地利劣势,但也有人口优势,冻海州能有什么啊。”
谢忱微微一笑:“事在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