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阶青捧着这杯牛奶,并不急着喝,只是觉得有一缕恬淡微弱的暖意萦绕,从指尖渗入心底:“不太好,似乎陷入了一些灰暗的梦。”
“都是什么样的梦呀。”
小熊萌萌地探出头,伸出爪爪,从他「眸中剑」掉落的那些气泡光点中,随便扒拉出一个故事。
陈阶青有一种过目不忘的能力,阅尽百代悲欢,以明净无垢的眼眸,铭记印刻三千种世相,三千个故事。
这便是其中一个。
小熊抓到了华裳大师的故事,这位衣圣是他们的好朋友,一生高风似明月,良节如修竹,唯愿天下百姓人人都能有衣穿。
可是,眼前这个光团却暗淡无光,掺杂了许多阴翳的气息。
华裳一生如开挂,受万众敬仰,独有一桩错过,就是对小青梅有憾有悔。
这个故事,便完全忽略了那些亮色,只将究竟如何错过的全过程,字字泣血地演绎出来,教人悲痛至极,又声嘶力竭。
兰亭小熊忽然涌起一个极端不妙的猜想,使劲挠了陈阶青一爪子,取出他一滴血。
这滴血,本该如赤焰般流淌,却在掌心迅速蜕变为黑色,森寒蚀骨,涌动着一股诡谲的波动,如临渊而立。
“这是凰血在诡化”,小熊跌坐在地上说。
桓听脸色微微一变,想起了多年前在倚帝山上,他的好友、未来的医道至尊施俨,就曾经如此断言。
施俨说,“凰血的诡化是一个只能缓解、但不可逆转的过程,最后必死无疑。”
陈阶青从他神色中读出某些不同寻常的意味,不由安抚道:“莫担心,我能控制住的。”
桓听扫他一眼,见他脸色微微苍白,乌黑长发垂落,捧着牛奶在慢慢啜饮,看起来便不似杀伐果断的领袖,反倒有几分淡泊乖巧。
他叹道:“即便你今日能控制住,日后又当如何?”
陈阶青默然。
绥国作为仙洲名义上唯一的正统政权,一个大一统王朝,未来的君主,是绝不能有这种随时可能爆发的潜在隐患的。
有些许迷惘在心头一掠而过,复又转为坚定:“那我当修成至尊,为自己开天命。”
桓听笑了笑,心下稍宽,不多时,复又蹙眉道:“此等变故,绝非平白产生,应当有什么东西作为引子才是。可我们这几日,除了去看过祁连象,并未发生什么大事,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
“或许来到苍陵城本身,就是最大的事件”,兰亭小熊提出了一种意见。
说到凰血,她绝对是世上最有发言权的人之一:“凰血一直到成年才会彻底稳定,在那之前,最好生活在充满阳光和正气的环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