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阶青拍拍他的肩,:“放心,我自有主张,诸君守好城池,等我来日归来,和你们一杯祝捷酒。”
沈斯远跪地叩首,西风和昏黄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臣宁死不负将军。”
兰亭小熊看着他,想起自己攻克离泱当日,他自杀殉国的场景,慢慢移开了眼睛。
老国师始终沉默地站在一旁,她身披黑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忽然发声,他们几乎将她给忘了。
“既然殿下已经做出了决定”,她用唯一完好的那只手,从怀中缓缓抽出一册书,“我别无他物,唯有这一册书所赠,望你看完之后能有所领悟。”
陈阶青估量着书的厚度,讶然道:“这是你以天机证道的心得?”
“非也”,国师诚恳地摇摇头,“这些都是我到破入至尊为止,所走过的弯路。”
“……”陈阶青无语片晌,抬手接过了这一本专门误人子弟的书。
国师扔出两枚筊杯,往半空中清脆相击:“祝殿下此一去夙愿得偿,本座在顶峰等你君临天下。”
在他未曾留意的地方,她注视着这个少年,以殷切的眸光。
传闻百年前有奇人,一生只做一件事,做菜,每次只做一道菜,小葱炖豆腐。
世间万物万象研究到最深处都殊途同归,此人便以这一盘小葱炖豆腐,证得无上大道。
她一生也只做一件事,那就是逆天。
陈阶青,我等你对青天拔剑。
诸事已毕,只待远行人。
这一晚,没有千军万马,没有烽火星河。
只有仙洲百年间,一前一后最强大的两个人,两代仙洲第一,并肩走过夜色无边,对上了世间最可怕的强敌。
兰亭小熊将爪爪叠在他手心:“加油。”
祁连象被关押在死牢,因其“罪大恶极”、万夫所指,老皇帝觉得一死已不足以平民愤,便决定采取极刑,斑泪竹刑。
也就是说,在半月后,雨季开始的时候,斑泪竹的生长季节到来。
祁连象将会被放在一块适合种竹子的土地上,牢牢封死,直到无数的竹子从身下的泥土中长出,穿透他的身体和内脏,将人扎得百孔千疮。
这个过程往往要持续数周,竹子一点点生成,其残忍程度,更甚于凌迟。
谢兰亭还记得上辈子史书所载,说祁连象受斑泪竹刑,由始至终,未尝有分毫色变,围观群众均面色惨然,不敢再看,唯他神情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