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一种罪”,女子尖声嘶吼着,“你本就该死!”
她疯狂中,一下要撞到桌角,孩童立刻伸手去拦,却一下子摔倒在地。
金色铃铛被从手腕狠狠地扯下,又重重摔在他脸上。
锐利的金属边缘刺破满脸的血,流淌而下,将视线尽数染成了模糊。
那血在视线中也是灰色的,一切灰暗而苍枯。
孩子身形晃了晃,小心翼翼地从伤口中抠出了那枚铃铛,握在掌心。
女子却似乎被他的一脸血色吓醒,充血的眸中出现了短暂的清明之色,忽而抱着他哭泣:“我的儿啊……”
她抖抖索索地撕下一片破旧的衣袂,想给他包扎,可是很快血色又映入眼中,染成了神经质的疯狂。
那只本在包扎的手,也转而改为掐住了他的脖颈:“我杀了你……”
她看起来疯癫又可怜,像市井里最低微、最不起眼的老妇人。
但谢兰亭分明看见,墙上有一张泛黄的画像,当年也曾被人时时摩挲。
画上美人粉黛罗裙,似在云端,珠翠环绕,当真是风光无限,明媚无双,也曾一度冠宠六宫。
过了许久,她终于不堪负重地倒下,沉沉睡去。
房子里,只有一扇狭小细微的窄窗,人头大小,那孩子踉跄爬起来,独自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熟练地就着昏暗的日光处理伤口。
他今天已经伤得很重了,手一直在发抖。
毛绒小熊趴在桌子上看他,等他终于包扎好,立刻就过去拍了拍他的手。
好可怜。
这到底是哪一位至尊的悲惨过往?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因为阿母一直没有发病,生活变得十分平静。
孩子并不常出门,除了每天在书院外找一个隐蔽的角落,躲起来听一堂课。
谢兰亭有时会和他讲一些好玩的故事,什么「少傅奉旨拖稿」、「林希虞杀爹证道」之类的,听到后者,那孩子眼中明显掠过了一丝别样的光彩。
这天,她忽然有了一个新发现:“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对不对。”
孩子静默了一会:“……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