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亭直觉不妙。
一只手伸过来掀了帘子,她眼前忽而一亮,正紧张,却见那手的主人径直略过了她,把孩子提起来。
这是,看不见她?
毛绒小熊跳起来,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抬轿人视若无睹。
她一骨碌,从轿子里爬出来,左看看右看看,最终确信并没有人发现她这位不速之客。
“这敢情好”,小熊立刻放飞自我,大咧咧跟在小孩旁边。
抬轿人老仆将他平稳地放在一张榻上,动作十分小心。
那种小心,倒并非是出于对他本人的关怀,而是像对一件十分珍贵的使用物,生怕破坏他的价值。
“公子”,他从袖中摸出了一些器具,“还是像从前一样吗?”
“不”,一名穿着黄金蟒袍的小少年,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首,“孤不仅要他的血,还要他的一截剑骨。”
老仆依言行事,将长针刺入对方的咽喉、发顶、手腕、心口,各自取血。
“太过分了!”
兰亭小熊一瞬间怒气直冲头顶,冲过去,使劲推了推他,想要让他停下动作。
可是,她的手却从银针之间穿过,如同掠过一片浮云。
啊,她恍恍然间地想起来,自己只是进入了一片记忆,眼前的一切,都是曾经发生过、已经尘埃落定的事。
银针深入深体,源源不断地取走了血,那个孩子显然是痛极了,在昏迷中,又活生生被痛醒,痉挛着攥紧了手,鲜血从指间如泉般涌出。
毛绒小熊爬过去,掰开他的手,拿一块帕子擦掉了那些血。
他失去焦距的漆黑眼瞳,怔忪对着小熊。
小熊怕他真的疼死过去,就伸出爪爪,慷慨道:“给你个机会,先抓着我好了。”
孩子下意识地握紧了小熊的手。
谢兰亭这时已能断定,此人绝非秋容晚。
秋容晚是祈国开国之君,而非什么宗室之后,而眼前这名至尊,如果长大真是修诡道的话,只怕还在更久远以前。
对方也很可能并不是像秋容晚那样的天生沉疴,而是因为被取走太多血,留下的病根。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兰亭小熊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捏出棉絮来的时候,老仆终于停止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