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冻得一激灵,不过短短一须臾,他摸起来就清寒得像一块冰。
“有点冷”,谢忱垂眸道。
一缕薄如蝉翼的霜雪,倏然凝结在了眉睫,星露黯黯枯冷。
谢兰亭抱着他,给他输送灵力,小月亮下意识地往怀里缩了缩,似乎很渴慕这一抹热度,冰冷的指尖微微颤栗。
许久,他回过神来,一启唇,气息就在长夜里温凉如霜:“这种东西春蚍蝶,会吸收光、热,和人身上一切温暖的东西。”
谢兰亭将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隐患,便生气地拍拍他的脸:“方才多危险,你不该自己胡乱尝试。”
小月亮垂下眼不作声,看起来乖极了,忽而勾着手指,亲了她一下。
谢兰亭心一颤,板着脸道:“下不为例。”
她用剑锋挑起了一只白蝶,仿佛抖落了一朵轻盈的白云。
极致锐利的锋刃,衬着极致单薄的柔美,两相映衬,更显得她手指修长纤细,轻慢而冷冽,杀意如流水般漫过了指尖。
小蝴蝶吃了一口岑寂的剑光,就吃撑了,在剑尖慢慢委顿下去,空灵得几乎透明,翅膀却转为了淡蓝色的荧光,在长天下摇曳着流离万千。
“还挺漂亮”,谢兰亭啧了一声。
谢忱被她捉住手腕不许乱动,只好仰头看去,淡淡道:“这种荧光蝴蝶,往往成群结队地活动,以记忆,信仰,梦想这一类的东西为食。”
谢兰亭恍然大悟:“难怪。”
它们专门挑积极情绪多的人下手。
那些人被吸走了身上所有的光辉,当然要继续追光了。
剑光轻转,许多流蝶飞舞而至,将他们环绕簇拥,又慑于凰血者的强大压迫力,光莹莹地聚在外围,不敢寸进,犹如一场纷纷扬扬的落雪飞花,圣洁无匹。
“所以,它们其实是很光明的一类生物?”
“恰恰相反”,谢忱摇头道,“春蚍蝶生于至暗的地方,一生都是在无望地争渡,它们伴水而生,吃到足够多的光明记忆,就会往海边飞去,一路翻山越岭,不远万里奔赴,想要抵达沧海。”
谢兰亭吃了一惊。
祈国地处北境,有着漫长曲折的海岸线,城外就是一片落满冰雪的冻海。
深灰色的天穹偶尔会有极光浮现,璀璨如画,更多的时候是铺满了一整条星河的寂寞。雪山是冷然矗立的,冰海也是长年冻结不流的,无限寒彻,仿佛被时间所遗忘。
有路人从晶莹的飞雪间走过,泠泠彻彻,相失在世界尽头。
“我好像听过这个故事”,她沉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