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只找到了三十六块残骨,和一百七十一捧渗了血的土。
那么多的风华,那么多的故事,那么多的风起云涌、英才并起、爱恨纷纭……
到最后,就变得只剩下这么一点点,用一只小布袋就能装完。
“好久不见。”
谢兰亭蹲在墓碑前面,一个一个挪过去,咕噜咕噜地说着一些永远不会有回应的小话。
她说:“阿芷,子野有一封信托我转交给你。你放心,他就像你所期望的那样,尽管失去了你,也能一个人慢慢走完这一生。”
“二哥,你离开的那么早,芳年惜逝,兰玉夙凋。你走之后,我们所有人就如同一根线上的珠玉,一个接一个,都碎裂了。”
“听雨君,十年了,浣花溪的枫叶红了一茬又一茬,你看见了吗?”
……
谢忱立在她身边,执伞为她挡住了那些席卷的风雪。
像是怕他也消失不见,她一直攥着哥哥衣角,然后就被轻轻地握住了指尖。
“流景”,谢兰亭望着身前的墓碑,“终于到你了。”
墓碑上面,坐着一个小小的机械小人,鲜衣如火,还是当年的轻狂倨傲模样,昂着头,长腿在衣袂下摇摇晃晃。
它一条腿上,齿轮运转,慢慢组成了一行小字:“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因为我死而哭吧?有这闲工夫,为什么不去吃点胡椒粉配红辣椒冰激凌呢?”
另一条腿上,是一行更小的、针尖般的字:“然后你就会被辣哭,哈!哈!哈!”
“……”
谢兰亭下意识抽了抽唇角。
只是,这个笑还没来得及发出,就变成一声叹息。
“我以为,我们会是那种到了老去之后,还能在阳光下并排铺一张躺椅,一起斗嘴、互怼、插科打诨,说遍瑶京城所有八卦的关系。”
谢兰亭看着塑像,垂下眼,轻轻地说:“可惜,天不遂人愿。”
小塑像又是一阵咔咔咔,脸上的齿轮动了动,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忽然抬起手,向天竖起了一根中指。
谢兰亭:“……”
这人真是死了都不忘折腾。
她拍拍机械小人的头,给它编织了一朵小小的花环,而后叹息着起身,在每一座墓前,依次放了一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