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前日,她深感风水轮流转。
她到底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为何哥哥就变成这样了。
这时的她还不知道,世界上就有一种人,因为受了很多苦,从未得到过半分爱意。所以,一旦发觉有一丝一毫被爱的可能,就会拼命纠缠,一点一点试探她的底线,死也要抓住。
谢忱就是这样的人。
眼看再待下去势必要错过时辰,谢兰亭叹气道:“哥哥,真的不能再拖了,快醒醒,你那些礼服我搞不定。”
她何止是搞不定谢忱那些繁复的华服,她连自己的头发都很难搞定。
片刻后,谢忱实在看不下去,过来给她挽发。
“挽之,你放过自己的头发吧”,他语声还带着一丝初醒后的哑。
冰玉似的十指,轻轻将被她搞成乱糟糟一团的发丝梳理开,慢条斯理道,“来挑一支你喜欢的发簪。”
谢兰亭选了半天,还是踌躇不定。
一抬头,忽然看见谢忱发间的簪子,清清淡淡,一片如水的碧色,上面镌刻了一行小字:“苔痕春衣。”
她记起来,这出自哥哥从前送给她的一首小令。
“想君眉边三月雨,新苔又润春衣。
浮冰闲送黄昏去。
一川明翠色,吹到晴雪霁。
凉月盈手如停袂,起看疏星流帙。
清词丽句说相思。
斯人长在眼,华年得归迟。”
谢司徒笔墨风流,名驰仙洲,写诗也是独一份的萧索清雅。
每每诗成,往往天下争相传抄,几乎无人不晓。
不过,这首她格外喜欢。
读起来,就好像冰消雪融后,一川碎冰里晶莹剔透的葱茏绿意,浮动了一整个春天。
“我选这个”,谢兰亭果断拿了一支跟他相配的玉簪,“这个刻着「疏星盈帙」的。”
谢忱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