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波城是那么热闹的地方,哥哥一个人坐在望江楼上,独对人潮,等到青萍风起,到杯盏空了又满,到窗前的新月,也被惆怅奔流的烟水洗了一遍。
他当时在想什么?
那又是怎样一种天荒地老的孤寂?
谢兰亭撑着额头,叹了口气:“你如果有画我哥哥的图,我可以帮你转交。”
周碧落也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道:“好。虽然我画不出谢司徒的风华万一,但我还是尽力完成了一些作品,请将军移步过目,这些都是……等等,那辆车里不是!”
谢兰亭一掀帘,正正对上一双睁大的眼睛。
车里坐着一个病弱娇美的小姑娘,淡色的唇,白玫瑰一样娇艳柔软,衣衫披在过于消瘦的肩头,空空荡荡,显出了几分不胜之态。
她正眼波流转地看着谢兰亭,忽然,“嘤”地惊呼一声,往前一倒,晕了过去。
被美人砸了满怀的谢兰亭:“……”
她颇感莫名其妙,一抬手,想掐对方人中,又觉得不能这么残忍,于是很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醒醒。”
周碧落看见这一幕,瞬间风度全无,一个箭步冲过来:“放开,这是我夫人!”
他尽可能轻柔地想把人接过来。
然而,这位周夫人哪怕在昏迷中,也依然紧紧抓着谢兰亭的衣袂,怎么也挣不脱。
“我就知道”,周碧落带着无限悔恨说,“我就知道,她一遇见谢将军,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发生什么了?”
医师沈汐正好从门外进来,见这里一片兵荒马乱,不由讶然。
“我也不知”,眼看小姑娘死活不松手,谢兰亭只得先将人抱起来,一边往里走,一边叹息道,“我就看了她一眼,她就这样了。”
陆凉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喜滋滋道:“莫非将军修行又有精进,已经达到了能以眼神伤人的地步?”
“请让开!”
周碧落不耐烦听他插科打诨,厉声道。
他当惯了家主,高高在上,说话也忍不住带上颐指气使的意味:“沈医师,请你动作轻一点,婉婉怕疼。谢将军,你抱好了,别硌到我夫人。还有阿福,你愣着干什么,从家里带来的药呢,快拿过来……”
这还得了,陆凉一下子拔出了小红戟:“你是何人,敢这么同我说话,来战!”
周碧落随手将锋芒拨到一边,看也不看他,一双眼只是紧紧盯着自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