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周碧落恰巧进门。
他发觉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头顶上飞过去了,倒也没在意,只是对着谢兰亭拱手一礼:“谢将军安好。在下略备了一些薄礼,绵表心意,请笑纳。”
说是“薄礼”,然则,在外面轰隆隆一路拉过来的,少数也有七八辆车,远远望去,一片珠光宝气,气势非凡。
这已经超脱正常礼尚往来的范畴了,他必有所图。
谢兰亭直截了当道:“周族长,若你是来为那些世家求情,可以带着东西走了。本将军一言九鼎,再深厚的门第背景,若不能为我效力,就终身不复再起用。”
周碧落神色平淡,十分从容地解释:“谢将军误会了,我与那些北地世家并非一路人,只是单纯来向你送礼的。”
“我跟你有交情吗?”谢兰亭奇道。
“没有”,周碧落道,“在下与谢将军素昧平生。虽说家父当年与谢相同为江东豪门,交谊匪浅,但那也是上一辈的事了。”
“即使如此,周族长究竟为何而来?”谢兰亭冷然道。
这时,窗外正天光云影,映在她眸底缓缓地流动,但眼神深处,却是极锋利,也极肃杀如刀的,审视着周碧落。
“因为”,周碧落踌躇一阵,忽然变得忸怩起来,好半天,才异常小声地挤出一句,“因为,我很仰慕谢司徒。”
“……”这人找死。
谢兰亭的手已经按上了剑柄。
“谢将军,请听我说完!”周碧落指了指身后,语气急促地说,“这些,这些,还有这些,这三车里面装的,都是我这些年搜集的、觉得谢司徒可能会喜欢的东西,还望将军不吝代为转赠。”
他甚至掀帘展示了一下,都是些珍贵的字画器玩、珠玉琳琅,件件雅秀出尘,望之清越拔俗,确实很符合谢忱的喜好。
谢兰亭支起手,审视地看着他:“但我哥哥并不认识你。”
上一世她灭绥的时候,一路强攻,死了太多人,玉阑周家也已覆灭,她根本不清楚这个人身上有什么故事。
谢忱也从未对她隐瞒过什么,他的所有朋友——其实数量很有限,她都知道。
“就只是半面之缘”,周碧落那么傲气的人,居然揪着衣袖,一阵期期艾艾,微红了脸道,“唉,在下区区一介微命书生,何德何能,入他之眼,不提也罢。”
房梁上的陆凉:“……”
不是,你到底害羞个什么劲。
谢兰亭眼中的怀疑之色更浓了:“什么时候?”
周碧落轻声道:“谢司徒从前徙居流波城时,我曾远远见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