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她问,“夫子那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若羽淡淡道:“你出发当夜,我严守音讯,不曾走漏,夫子到第三日才知道消息,一气之下,怒极攻心,腿上的血脉就忽然被气通了。”
谢兰亭悚然:“那可是二十年的陈年旧疾啊,就这么治好了。”
“没错”,殷若羽低眉笑了一笑。
那个弧度短暂一现,掠过他阴郁苍白的脸,如同一朵雪后的浮花,顷刻间碎裂灰飞在斜阳里: “所以,你该想想要如何哄一哄你的下属了。”
“啊”,谢兰亭侧眸看他,“那子野想要我怎么哄你,来一次封侯加爵如何?”
殷若羽淡淡道:“我并无功名之念。世人封侯都为光宗耀祖,我一个亲友俱亡的飘零之人,要之何用。”
“子野不必妄自菲薄”,谢兰亭摇摇头,“你是我好友,甚至算得上我和哥哥的家人,我总想把最好的给你。”
因为“家人”这两个字,殷若羽沉默了一会:“我最近作了一首古调,离泱城中,正好有一位名扬四海的琵琶名手杳三娘……”
谢兰亭了然:“我这就下帖请她到你府中一叙。”
殷若羽的琵琶号称仙洲一绝,天下无双。
谢兰亭小的时候,见他在高楼飞雪之上,寂寂地倚栏而坐,弹奏琵琶,垂手明如玉。
那一曲,确是只应天上有,谢忱也曾题诗赠予过,“殷郎弦上风吹雨,宛转远山低絮语,万鸟朝飞听新曲。”
辋川殷氏、瑶京谢氏两世家,昔年同气连枝,又在十年前,先后被灭门。
那一日后,殷若羽不复再弹琵琶。
他淡淡道:“如此便多谢了。”
此刻,一位钟夫子刚好摇着轮椅路过。
话只听了半截,当即眉一竖,冷嘲热讽道:“殷子野,你还敢提要求?反了天了你!堂堂卫将军,军中权威第二高的领袖,一人之下万军之上,这次不仅没有尽到规劝制止的义务,居然一心为她瞒天过海,真是罪加一等!气煞老夫也,回去抄三遍青霄营守则,给我用镜像字抄!”
哼,治不了大将军,还治不了他一个老二吗。
“别担心”,谢兰亭拽拽他衣袖,悄声说,“回头我找个人帮你抄就是了。”
殷若羽一眼看出她别有所图,警觉道:“打住,你先说说要我做什么。”
“府上公文众多,事务繁琐,还望子野多多参谋”,谢兰亭带着一脸拜托的神色,诚恳道,“这些都是桓听平日处理的事,我相信你也可以的。”
殷若羽面无表情:“我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