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容自小便听闻这位公爹的赫赫威名,有几分惧意,忙妥帖的行了礼。
陆缙却不甚热络,只淡淡地叫一声“父亲”。
“坐吧。”国公爷仿佛早已习惯了,并不意外,颔首应下,坐在了上首。
长公主一眼便看出了父子俩的微妙,其实他们从很久以前便是如此了,这回一同出征两年,她本以为两人之间缓和了许多,不曾想,还是如此。
然当着儿媳的面,并不好多说,于是长公主只当不知,问道:“今日怎么没去官署?”
“你还病着,我不放心,待会儿再去。”陆骥望向她,“怎么样,今日可好些了?”
“老毛病罢了,不过是当年生大郎落下的病根,每回刮风下雨都要犯上一回。”长公主不以为意。
但一想到故去的大郎,心中仍是不畅。
当初她怀着大郎时,陆骥出征在外,军情屡屡告急,她担心过度,动了胎气不慎早产,所以才落下了病根。
太医一度曾言她不能再生育,她也只想守着大郎,谁知又过了三年,偶然间她才得了陆缙和陆宛。
只是大郎却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他生下来多病,一激动便容易喘不上气。
她兄长,如今的官家知道内情后也愈发重视,下了重令一定要太医院将人保住,那几年宫里的太医几乎都住在了公府里,宫外的方士医女更是请了不知凡几,却也只将他吊了七年。
在一年雪夜,大郎还是突然犯病,不治身亡。
长公主目光慢慢暗淡下来,陆骥也被勾起了往事,拉着她的手叹了口气:“是我对不住你。”
“同你有什么干系?是大郎福薄,怨不得谁。”长公主捏着帕子压了压,“怎么好端端的又说起这件事了,饭食已经摆好了,快用膳吧。”
陆缙仿佛没听见似的,直到江华容给他布了菜,他才略略回神。
眉眼却是冷的,并未动几筷。
江华容以为是布到了他不喜的菜,也不敢再动,一顿饭不言不语,吃的十分安静。
长公主看出了二人间的冷淡,又看看外头水榭里个个声如银铃,娇艳欲滴的小娘子,心下有了计较,等用完膳后,便寻了个借口将江华容支开。
“这几日库里新进来一批南边来的软烟罗,听闻是林氏的,他家料子闻名江南,薄如蝉翼,柔软细腻,你且去挑几匹,裁了做帐子,或是拿来罩在衣裙上头都是极好的。”
“我正想要这个呢。”江华容不疑有他,谢过了婆母随着嬷嬷去了。
陆缙也要离开,却被长公主留下:“二郎,你且等等。”
长公主将人拉住,让他先用茶,然后直接了当地问道:“你同新妇相处的如何,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