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又如何?
假又如何?
——他人以诚待我,抑或别有所图,一切于我何加焉?
——我遭人蒙蔽,抑或负却他人真心,一切于我何加焉?
“归一先生,我已窃得!”携着郁金花香而来的人道,“我这朋友现在心中所想的,乃是与你一较高下!”
“哈……”
天青色宽袍大袖的瞎子,宛若青山倾颓、饱云斜坠般,向身后倒去,几乎躺到白玉饕餮纹面具之人的双腿上。
只有玉摄提知道,归一的脊背没有靠上他,在还剩半寸时便停住了。
瞎子伸臂,宽大的袖摆垂落,露出一截如月如刃的腕,右手准确扯住了白玉饕餮纹面具的袖角,斜斜垮垮地从地上站起来。
他身躯虚虚倚在白玉饕餮纹面具的肩上,半透明孔雀蓝烟斗在左手中一个旋转,才张嘴,自己倒先笑了出来:“我也已经窃得。我这朋友此刻心中最渴切的想法,就是想知晓,我此刻心中最渴切的想法是什么!”
说罢,还扭转脑袋,装模作样地冲白玉饕餮纹面具邀功道:“好朋友,我窃得对是不对?”
白玉饕餮纹面具之下,玉摄提微微一愣,凝视着归一眼上那月白色绸带,低声笑道:“归一先生窃得不能更对。”
蓝猫脸奇道:“这样也行?”
归一倚在玉摄提身侧,忽而踮了踮脚尖,以单脚为轴旋转半身,抬腿漫步而去。
肩头的手离开,玉摄提不动声色地放松身体警戒,眼中目光随天青色人影移动。
归一走在裸奴艳游嬉戏的酒池边沿,以手中烟斗指了指,轻声笑道:“哪里不行了?”
蓝猫脸摸了摸鼻子,道:“这可真是……”
归一却突然截断道:“你为何还不认输?”
蓝猫脸讶道:“你还没问过我的朋友,我是否‘窃’对,你就认定我会输?”
归一道:“错。无论你‘窃’得对还是错,你都该准备好认输!”
蓝猫脸拱手道:“为何?愿请教!”
归一道:“因为你有求于我!你既然有求于我,不快快向我认输来讨好我,你又站在这里浪费谁的时间、谁的生命?”
蓝猫脸当即转头,与同伴黑猫脸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