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倒影在电梯门金属面上的倒影仍然没有任何变化。所有的部下站在中原中也的身后，连丝毫的动摇都没表现出来。
紧张的气氛再如何是汹涌浪潮，对于上司的信赖就像岿然不动的高山般支撑着他们。
他人交付的、可贵的信任。
大概是因为今天等待对象的缘故，中也比以往要感性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的心情也因此渐趋于和缓。
他已经想好了要对她说的话。
就像那个中原中也对她说过的，他是国家异能实验的产物。
研究人员心血来潮输入的2383行人格代码，一具可能来源于人体克隆的身体，再加上难以控制的异能力，就成为了「中原中也」。
冷酷点说，他最初是作为盛放异能力的容器被制造出来的。
他没有八岁前的记忆，连自己是异能实验的产物这件事、也才知晓了不到两年。
中也想过「自己是不是人」、「人类究竟是什么」这类问题。这些看似虚无缥缈的命题，却是他从拥有意识起就被迫要考虑的。
怎样才能算是人类？
拥有了名字，拥有了会称呼自己名字的同伴，拥有了身份，就能作为人类生活在人群之中了吗？
没有对任何人说出口的是，他也有过偷偷观察身边的人的行为。
就像她一个个翻过那些别人弃若敝履的情感技巧帖子一样，中也在刚被「羊」捡到的时候，对世间一无所知的他、连「面包」、「进食」这种概念都无法理解的他，同样曾经一点一点观察过人类会因何而痛哭，为何而欢笑。
虽然那种感觉已经随着时间流逝而被遗忘，他最终也没能得出一个能定义人类的结论。但是对一路走过的他来说，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我已经成为了我，其余一切都不再重要。」
她同样也可以。
我知道你为何走在这条路上，因为我也曾自此跋涉而过。
在中原中也继承的诸多记忆中，初次见面时闪闪发光的冲击力正在被时间一点点地湮灭，但与此相对的，是不断增加的记忆分量。
他会在路过每一盆波士顿蕨时想起两个人的冷战，记得挤在小屏幕前打游戏时贴着的脸颊，记得这座城市里稀奇古怪的易拉罐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