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立本蹙眉望着他:“便是今年录不成,也还是考进士科为好。”
进士出身,有‘白衣公卿’之称。
即只要录为进士,哪怕吏部还未正式授官,旁人也觉前途不可限量了。
而走明经科,好处是考上的应当会比较早,年轻时就能出仕。但坏处却是将来走到中枢高位却难,也会被进士科出身的朝臣低看一眼。
阎立本再次向姜沃转头:“姜侍郎以为呢?”
姜沃莞尔:“我观令高足,今岁学/运颇旺。”
她虽还未与王老尚书通气,但她自己也可下决断——毕竟进士榜名额并不很固定,只大略是二十余人。
哪怕王老尚书已经定榜了二十人,她这里再加一个,也无妨。
阎立本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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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起,正是食蟹的好时节。
一日忙碌后,姜沃与崔朝备下螃蟹宴请卢照邻。
起初,跟随而来的骆宾王,很有些不安——这明显是一场朋友之宴。
而他跟在坐其余人都不熟,甚至其中一位还是他的考官……
于是他都未入座就想告辞,还是卢照邻望着正在给装螃蟹白瓷碟边上,认真摆菊花瓣的姜沃,轻声道:“坐吧,她……姜侍郎已设四座,自然有你的一座。”
骆宾王这才坐下。
但心中却不甚爽快,深觉这顿螃蟹宴,只怕又是要以才侍达官显贵了。
骆宾王祖上倒也有人做过官,不然少时也读不起书。
但在祖、父皆过世后,他过的就是‘藜藿无甘旨之膳’的清贫生活了。
他少有才名,自然也想靠自己,再立一份家业,起码上不辱先人。
然而哪怕是州府的考试,也广有行卷之风。
比起才华文章,更看重出身与人情。
而骆宾王的为人,用卢照邻对姜沃说过的话来形容就是:“不会趋奉逢迎,有时见权贵不忿事,反倒会作诗文讽刺挖苦。”姜沃当时就在心里接了一句: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