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聩的君主带来了哀鸿和苦难,贤明的君王则会将国家带向繁荣和昌盛,”克莱斯特笑了笑,“比如荆棘。”
克莱斯特等了一阵才轻声问她:“你是不是在想,这种一国未来统统系于主君一人身上的制度是否合理?”
特丽莎的目光忽的重新聚焦到克莱斯特身上,夜晚将她的眼睛一并染成黑色,她呼吸轻轻,像是在组织语言。过了一会儿她才道:“我知道九大智慧种族里,人类是实力偏弱的种族。”
“但人类还是占据了陆地上最优势的资源。这里面原因很多,可同样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制度也居功甚伟。”
“稳定的王朝就像将散弱的细丝一样的人类拧成一根鞭,国王就是执鞭的手。一个能辨明局势,当机立断的君主足以挥舞鞭子保护自己,也能为国家占据更多资源。”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过于玄奥,特丽莎举例道:“斯曼前线如果不是几个大国当机立断派兵,恶魔从深渊涌出,到时消亡的恐怕不止斯曼一个国家,毫无疑问会死更多人。”
特丽莎皱起眉,“但身处其中,我更感受到这种制度下所有底层的无力和痛苦。”
“贵族的繁荣和荣耀一定要建立在平民的血肉和哀嚎之上吗?”
“可我们,”特丽莎胸口起伏,“不是一样的吗?”
“我既承认制度的优势和正确性,也明白规则之下人类本心里追求公平与公正的合理性。它们都是对的,可两种正确之间也一定要有冲突吗?”
“这两种正确之间,只能托付于掌权者平衡吗?”
“还有没有,”特丽莎的眉头更深的皱起来,她嘴唇颤抖,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克莱斯特,“还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些她从未与人言过。
她在背叛她的阶级,她在触动所有上层的蛋糕,她在质疑整个人类社会当下运行的法则。
她甚至将自己也同样放在绞刑架上审判。
特丽莎的眼神黯淡下来,她询问道:“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克莱斯特长久的注视着她,在她眸色暗下来时缓缓开口道:“正确与正确并不相融,那是因为世界从来都不是两个非此即彼的极端。”
“就像陆地找不到的答案可以去天空找,天空找不到的答案或许海洋里有,就算都没有,也许在这些之外还有另一个世界。”
克莱斯特在她怀里的手攥紧她的手指,“抱歉,你要的答案我暂时也想不到。但我想,我们可以一起,慢慢找。”
他并没有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但他承诺与她一起,那种踽踽独行于世界的孤寂仿佛被消解,特丽莎望着克莱斯特的眼眸,眉目舒展,忽的笑了一下,“也是。”
她的眉头轻微的向上挑了一下,声音带上了感慨一样的调侃,“你是喝了什么魔药吗?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个?”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