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利拉克笑了一下,轻声开口:“波奇已经被软禁了起来,在父亲的有生之年……大约是见不到他了。”
床上的老人不说话了。
秃秃正以为他们该就此结束对话,德利拉克该离开病房前去参加宗族会议时,就见他拉过了一旁的椅子,竟是直接坐到了病床前。
秃秃:……你怎么还不走!!
她不知道德利拉克在等什么,只知道在他等待着的、寂静的时间中,床上的老父亲又呢喃了几声“波奇”,没有任何其他的言语。
一个躺在床上当复读机,一个坐在座位上当雕塑,秃秃等得心间焦急,把房间里的两人在心里骂了个遍。
“从我进到这个房间中过去了一个小时,父亲,”座位上的雕塑开口了,“您的意识是清醒的,医生告诉我了——但整整一个小时中,您叫了六声二弟的名字,却没有叫过一声我的名字。”
你现在就玻璃心太早了,秃秃腹诽,等你开完会回来,你爹倒是不叫你二弟的名字了,开始改叫老三的名字。
病床上的老人继续沉默,秃秃无法判断德利拉克说的“意识清醒”是否属实,只是半晌后,终于听到老人再度开了口。
“放了……他……”
他说的很费劲,但是寂静的房间中,德利拉克还是听到了。
他夸张地笑了起来:“父亲是病傻了吗?——对待自己的敌人不能手软,这是您从小对我的教导啊。是波奇先动的手,我是反击啊,父亲。”
老二果然是被德利拉克干掉了。
秃秃没兴趣关注他们的家族夺位大戏,反正她家没有王位要继承,她只一心想着德利拉克什么时候滚蛋。
“……放了……他……阿布……”
听到熟悉的名字,秃秃心中一顿。
“原来父亲指的是阿布。”德利拉克再度笑了一声。
“但是怎么办呢……您也教导过我,任何威胁,都要斩灭于初起之时。”他摊了摊手,“阿布拉克是太阳之车的铸造者,他的威望属于拉克家族,属于他自己,却唯独不属于我。”
秃秃:……怎么,你还是私生子啊?
“将我培养成继承衣钵之人,将二弟培养成我趁手的武器,然后给老三自由自在的成长道路——父亲啊父亲,您浸淫权术数十载,怎还会如此天真?”
床上的老人气喘了两下,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是被气得不轻。
“您将我养成了一匹护食的饿狼,却指望着我在开疆拓土的过程中善待对我有威胁的人……您真的老了。”